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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他就庆幸不起来了。

阴阳灵使的寿命有百年,这对人来说不算是特别长寿,对只有二十多年寿命的豹子而言可以说是非常长寿。

余嘉棠头疼的就是这一点,十几岁的时候人形是少年模样还好,要是二十多岁长了少年脸,可以说是脸嫩,三十多、四十多岁仍旧是少年脸……

段景玄安慰他:“你看白松都活了几千岁,化形后的模样不也很年轻?你是天地异兽,本就非一般的怪,化形容貌不变并非大不了的事。”

而且黑豹的寿命,在段景玄看来实在是太短了,只有百年。

历代的阴阳灵使的寿命都不会太长,他们在阳间时候,更像是替地府阎君出个差。

在余嘉棠十几岁的时候,阿圆阿焱化形的样子就已经比他看起来还成熟了,三个站在一块,余嘉棠像是他们的小弟弟。

余嘉棠常常以人形跟着段景玄在外游历,他们去了很多地方,包括一些临海的州郡,还去了晏朝周边的几个小国。

旅途中他们也遇到过不少麻烦,甚至还被卷进过一次战争,段景玄不杀人,至多也只是在后方给一些伤兵救治。

余嘉棠这肉身就来自阴间,跳出五行之外,只要不是滥杀无辜,孽业能算到他头上的不多。而且在激战过程中取人性命,自来便是功过参半。

毕竟在杀人的同时,也保护了国家百姓,也是功德。

晏朝的将领见黑豹体型巨大,在战场上勇猛无敌,便有向段景玄讨要的意思,后者当然不可能答应,且在将领提出要求的第二天,就带着余嘉棠离开了那地方。

路过京城附近时,他们听闻当今圣上,不知为何连续半个月都卧床不起,一会说是思念胞弟所致,一会又说是宫里的娘娘下的手。

余嘉棠一听这些就头痛,不过去不去,还要看大和尚自己的意思。不管怎么样,他跟现在的皇帝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两人就算没怎么见过面,皇帝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的照顾和信任,一点也不比旁的兄弟少。

灵佛山所在地的官员,基本都是皇帝亲自仔细挑选出来的。就是怕有些人不知好歹,怠慢了亲弟。

段景昶还小的时候就被封为皇太子,也是那会他就明白,自己的尊贵都是拿弟弟换来的。

他的父皇和母后把段景玄当成了弃子,父皇为了补偿,这才给了景昶皇太子的地位。

段景昶在自己在位的时期,从未停止过对灵佛山的嘉许,时不时就要赐一些东西过去,或者让人宣扬灵佛山僧人的仁善事迹,给灵佛山捧出足够的地位。

这样一来,就算他哪天驾崩了,也能对胞弟放心一些。

段景玄带着余嘉棠,暗中进入皇城之后,自己便抽时间去拜见皇帝。

段景昶确实病的厉害,连人都不大认得了。包括那些妃子和皇子公主。他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段景玄。

他病得神志不清,嘴里仍是模糊不清的念叨着对不起弟弟,要把弟弟找回来。

当真的看到亲弟弟时,段景昶像是一下子就有了力气,撑着身体就要从床上起来。

那样子连一旁侍候的宫人都看得落了泪。

段景昶的病其实没人害他,全都是累出来的。他年轻时候就心思重,还猜忌过段景玄,后来随着年纪渐长,许多事想明白了,但性格已定,心宽不了,也不肯把身上重要的担子分给儿子们。

段景玄去看过好几次,还留了药,只是没多久就又会重犯。

他往后又熬了六七年,四十来岁的时候驾崩,驾崩前一年,破除先皇让段景玄不得入京城的旨意,还留下了一道密诏,和一条打龙鞭,如果新皇犯错,作出荒唐事,段景玄直接能用打龙鞭教训侄子。

待段景昶驾崩,余嘉棠和大和尚一起给他超度很久,才带着密诏动身离开京城。

新帝登基,朝廷官员任会有一次大洗牌。

段景玄从未有过封号,新帝登基后许是为了表示特赐了这位嫡亲皇叔封号和封地,就在灵佛山一带。

新帝有一幼子体弱多病,御医也没有良方。段景玄颇通医理,又能普通人所不能,且灵佛寺也有许多历代传承下来的药方。

新帝求这位皇叔头上,段景玄也不好推辞,便留在京城给小皇子调理了三年身体,才抽出时间回灵佛山。

离开那天,正巧有一户人家犯事被抄家。

外头一堆女眷丫鬟仆妇在门外哭喊,官兵押着一个面貌儒雅的中年人上囚车。

余嘉棠看了一眼那户人家府门上的鎏金门匾,突然意识到这中年人是谁。

“莲花,你在看谁?”

余嘉棠摇摇头没说话。

段景玄顺着他刚才的方向看过去,正巧对上囚车里中年人的双眼。

待那囚车路过他们身边时,那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朝他大喊。

“魏二郎君!我是方霰啊!我曾经卖给您一只黑豹,你还记得吗?”

曾经被卖的黑豹,默默站在大和尚身边。

幸好他现在是人形,还改变了一些外貌特征,那个方霰看不出来异样,不然他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段景玄没有回应方霰,站在原地念了句佛号,手上捻动佛珠。

待囚车渐渐远去,方霰的声音也消失在远方,余嘉棠在心里叹了口气。

段景玄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似是不经意的问:“莲花,你可还记得小时候养过你的方霰?”

余嘉棠点点头:“刚才的应该就是他,没想到他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方霰这样性格的人,很适合混官场,却也最容易迷失自己的本心。

“你听过前朝书生和黑豹的故事么?”

余嘉棠没想到大和尚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好一会儿见到段景玄难得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才恍然他提这件事的意思。

“自然听过,黑豹自来只认一个主人,之后不管被卖给谁,最终惦记的只有最开始的那位主人。”

段景玄听他这么说脸上表情很微妙,“那……你也是吗?”

余嘉棠看他一眼,淡淡说:“我当然是啊,我也是黑豹。”

段景玄闻言脸色微沉,隐隐带着怒意,这之后一路,都没再同余嘉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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