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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床上,当他还想接着骂的时候,看到顾雨笙泛红的双眼和一直未停止落下的眼泪,终于闭嘴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尔清真是又怒又心疼,顾雨笙身体是没事了,可他连饭也不吃,你让他躺着,他就躺着,你让他坐着,他就坐着,把饭送到他嘴里,他却不会嚼,苏尔清没有办法,只能每天掐着下巴,给顾雨笙灌粥,灌参汤。

饶是如此,顾雨笙的脸色还是一日不复一日,下巴越来越尖,露出来的手看起来就像是骨头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皮,不用摸,都能看到骨头了一般。

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月兮天天以泪洗面,顾雨笙却依旧如此,但只要有人敢提凌宇晔,顾雨笙的眼睛就跟决堤了一般,眼泪哗哗地落,但除此之外,便再无反应。

看着这样的顾雨笙,所有跟着陪嫁过来伺候过顾雨笙的人,全都恹恹的,比月兮好不到哪儿去。

苏尔清每天除了国事,就守在顾雨笙身边,但用尽了千种办法,也不见顾雨笙眼眸动一下。

“有消息了吗?”

曳戈摇摇头,沉重道:“没有。”

“沿着河找,从上游到下游,一寸也不要放过,一定要活的。”

曳戈:“放心,话都传下去了。”

“陪我去看他。”

苏尔清起身,走到曳戈身边的时候,曳戈忽然拦着苏尔清。

“你做什么?”

曳戈:“这不像你。”

苏尔清冷笑:“怎么才像我?”

曳戈似乎是在组织措辞,道:“你不会为情所困,你……”

“哼,”苏尔清打断,“我只是想告诉地底下那些祖宗,我比他们有用!”

“你……”曳戈长叹一声,“罢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只有苏尔清心里清楚,自己对顾雨笙绝不是开始那么简单。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伤心,只是潜意识里却不想顾雨笙为了凌宇晔这么不死不活的。

“他今天说话了吗?”苏尔清问一旁的月兮。

月兮从一开始的以泪洗面也平静了许多,只是面容憔悴不输顾雨笙。

“没有。”

苏尔清不再问,叫人端了粥进来,然后又开始灌顾雨笙喝粥。

一碗粥下去,拿了帕子给顾雨笙擦嘴,接着又是一碗参汤,每天如此。

顾雨笙坐在桌边,一身蓝色的衣袍,没有束发,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衣袍上,即使憔悴消瘦,却依旧美丽不减。当然这纯粹是苏尔清的臆想,顾雨笙都病态地不成人形了,再怎么美的容颜,也美不起来。

此时的大宁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西北战事刚歇,三皇子惠王去世,朝堂被太子掌控,二皇子闭门谢客,却不想,两个月后,形势突转。

朝堂上相继弹劾太子,通敌叛国,残害手足,贪污受贿……总之每一桩都能死好几回的罪,太子凌宇是几乎是犯了一桩又一桩。

但,饶是如此,太子也只是被废了太子位,被禁足而已。之后朝臣们都唏嘘感叹:陛下果然还是最疼爱太子。

只是众人没想到,两天后,犹如一声惊雷的废黜皇后的旨意突然就昭告天下了。接着太子的桩桩罪便被陈皇后分去了许多,大家便明白皇帝是有意要替太子洗白。

可就在大家以为应该风平浪静的时候,皇后的母家,陈家出事了。接着二皇子的外家,王家又受到了牵连。

几个月中,陈家几乎覆灭,王家除了本家,旁支被砍得差不多了。朝中总共三个皇子,一死,两伤,细细算来,死的那个,似乎是最幸运的了。

就在众人觉得宁惠帝心狠的时候,却见宁惠帝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几岁,鬓间多了许多白发,神色疲惫。

众人身在官场,自然知道那些弯弯绕绕,仔细算来,皇帝陛下似乎还是更总爱死去的三皇子多一些。

“那边还没有消息?”宁惠帝的声音,满是疲倦。

顾云钦也瘦得不成形,声音轻轻的,道:“没有,怕是凶多吉少。”

“惠之……”

顾云钦带着疲惫安抚地一笑,道:“陛下,儿孙自有儿孙福。”

“……嗯。”

“陛下!”顾云钦一惊,整个人僵在原地。

宁惠帝牢牢地搂住人,鼻息在顾云钦的脖颈间扫来扫去,道:“让朕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顾云钦原本抬起要推开人的手,在空中僵持了一会儿,终是缓缓地放下了。

***

“嘶”

凌宇晔一直在梦中醒不过来,好不容易睁开眼,看到的居然是曳戈。

曳戈微微一笑,温声道:“惠王醒了?”

凌宇晔想说话,张了张嘴,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来人,倒水来。”曳戈一吩咐完,立马有宫人倒水过来,然后在曳戈的指示下,喂凌宇晔喝水。

等凌宇晔喝完水躺好后,曳戈方又开口:“你倒是命大,那么高摔下去都没死,还被人救了,只可以那家人没银子,你就这么拖着,还好我找来得早,否则,你就没了。”

“你现在身体太虚,躺了太久,身体不灵活很正常。养一阵子就好了。”曳戈话音刚落,外头就有人把药送来了。

曳戈站起来,让宫人给凌宇晔喝药,见凌宇晔似有抗拒,便嘲讽道:“我要害你,何必救你。你不喝,是等着你的王妃香消玉殒吗?”

凌宇晔的瞳孔倏地一缩,随后顺从地张开嘴喝药。

此时的凌宇晔和曳戈在月氏国都附近的一个村子,由于凌宇晔的身子太虚,不适合移动,所以曳戈只能让人先送消息回去,自己亲自看守着凌宇晔。

到消息的苏尔清,心中五味陈杂,面上却什么都不显,打发了人下去,然后叫了侍卫来问:“他今天如何?”

“回大汗,公子一切如旧。”

“好,下去吧。”

“参见大汗!”

苏尔清挥挥手,示意众人起来,然后在屋内看了看,没看到顾雨笙,怒道:“公子呢?”

一个宫人立即回答:“孟妃娘娘带着公子去庭院了。”

“那你们这么不跟着?”

“孟妃娘娘说公子不喜人多。”名义上月兮还是孟妃,并未被废去身份。

苏尔清一挥袖,转身便往院子里走。院子的格局不似大宁的庭院般复杂,沿着长廊一转弯,整个后院便映入眼帘。苏尔清看到顾雨笙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而一旁的月兮似乎是在说什么。

“……家里的桂花肯定开得很好,要是用来做桂花酿正好。过一阵子菊花也该开了,还记得公子你去年用菊花做了糕点……”听到脚步声,月兮忽然没了声音,然后起身行礼。

“臣妾参见大汗。”

苏尔清并不看月兮,看着顾雨笙,问:“他还是老样子?”

月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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