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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蹊被他戳中心里想法,目光在对方身上落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咽回去,最后捏了捏眉心算是默认。

贺忻伸长了腿,又往他那边跨了一步,“我既然来上学了,就不怕被退学。”他嘴角一翘,“我有办法把丢掉的分再赚回来。”

李言蹊觉得这位朋友在天方夜谭,就凭他这种考试成绩和一点儿就炸的性格,安稳一个月不被校长点名就万事大吉了。

“信不信?”贺忻伸手搂着李言蹊的肩,“我跟你赌。”

李言蹊偏头看着他,“赌什么?”

“随便,我赢了再告诉你。”贺忻把下巴嵌进高领毛衣里,沉默了一分钟后说,“我也不是谁都愿意背黑锅的,又不是圣父。”

李言蹊哦了一声,看起来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但实际上他心里并没有这么淡定,走了几步又扒拉了下贺忻的校服,“那为什么这么做?”

贺忻的笑容里写着“想知道吗”四个字,身体却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非常不要脸的抛出了一句“没为什么,全凭我乐意”。

堵得李言蹊哑口无言,有点儿无奈有点儿想笑,最后是彻底没了脾气。

话是这么说的,但只有贺忻自己知道,如果是别人犯了事儿,他一定理都不理,秉持着关我屁事的原则,直接甩一句你滚蛋,而“我乐意”这样模棱两可,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话,不管用什么语气说出来,都很像调戏。

总之看李言蹊满脸无奈又气不起来的样子,他就觉得非常得意,据他观察,这位严肃认真的班长还从没有在别人面前有过这样可爱的值得探究的表情。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特别,这不值得高兴吗?

贺忻觉得还挺骄傲的。

至少他以前没有过这种情绪,猜不透是为什么,但感觉不赖。

这一周学校没什么大活动,本来准备的秋季运动会因为寒潮提前来临,不得已无限期推迟,估计到期末也就没戏了。

淅淅沥沥下了一礼拜小雨,体育课都被充公成了各种文化课,教室里一片怨声载道,题海遨游是班级主流气氛,另辟蹊径的贺忻同学居然也被现实感化,开始隔三差五交点作业,甭管做得对不对,交上去以后各科老师开始互相攀比正确率,以此来彰显自己的教课水平。

王美人最近在跟体育老师褚风谈恋爱,被学生发现以后,她也不遮掩了,每天光明正大挽着人褚老师秀恩爱,本想着女人谈恋爱能少管点儿闲事,没想到她依旧隔三差五请学生去办公室喝茶。今天轮到的是贺忻,廖妹妹喊他进“局子”时他刚准备去音乐教室打扫。

因为校长那该死的处罚,他跟李言蹊不得不包揽了全校各大媒体室的卫生,为期足足一个月。

贺忻敲门进去的时候,王美人正好挂了电话,朝他招招手。

“好久没聊了我们。”

贺忻笑了笑,“您谈恋爱可忙了吧。”

王美人给他倒了杯水,“嫉妒了吗?觉得自己苦海无边学得像个小和尚?”

贺忻看了她一眼,“老师,我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只有一个小时在学习。”

王美人笑道,“一小时也好啊,本来你一分钟都不舍得匀给它呢。”

贺忻说,“谁让我前座是个学霸来着。”

王美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看来李言蹊对你影响挺大。”

“还行。”贺忻喝了口水,“你要给塔哥颁个奖吗?”

“严肃点儿朋友,”王美人说,“你最近尾巴翘得有点高啊,昨天找班长聊天的时候他还旁敲侧击问我,你那三个处分怎么能销掉。”

贺忻了漫不经心的调笑,认真地眯了眯眼,“得一个市级奖就能抵一个过是吧。”

王美人点点头。

“那你放心吧。”贺忻从位置上站起来,“我有办法,但八字还没一撇我就先不跟你谈了,得你大嘴巴到处乱说。”

“有你这么埋汰老师的嘛?”王美人跟着笑了一下,“行,你自己能解决就好,去搞卫生吧,记得把钢琴擦亮一点儿。”

贺忻朝她低了低头,转身往门外走,王美人盯着电脑屏幕出神了片刻又喊住他,“贺忻啊。”

“嗯?”

“你想过未来吗?你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贺忻对她突如其来的剖析人生有些难以理解,思考了一秒后回答,“怎样的人我没概念,就想成为我自己。”

王美人兀自走了一会神,很轻地笑了笑,“那你加油。”

贺忻比着ok的姿势扬长而去,来到音乐教室,李言蹊已经扫完了地,正戴着耳机拿抹布擦窗户,垫着脚擦最上边那块,露出一小截细腰。

贺忻看了会儿就开始指点江山起来,“左边有个白点,对,你再往前一些还脏着。”

李言蹊险些把抹布丢他头上,贺忻把门关严实了,坐在钢琴边掀开了琴架,笑得挺得意,“我给你弹首歌助助兴。”

李言蹊觉得这人单纯就是想偷懒,转身叹了口气,把抹布用水洗了洗。

贺忻双手已经放在了琴键上,从左往右拨了一遍,他脑子里一堆不需要思考就能默背出来的琴谱,但现在统统都不想弹。

指尖摁下第一个琴键,他背对着李言蹊笑了笑,把《1943》的下半部分曲子弹了出来。

一个浑身酷劲儿的叛逆男孩安安静静坐在音乐教室里弹钢琴的画面,挺有冲击力的,不单单指视觉,心里上也有。

李言蹊从音乐声响起的那刻开始,心绪就被他的钢琴声牵着走了,稀里糊涂地提着抹布擦完窗,就靠墙认真的看着贺忻。

贺忻的五官随便单拎出来都挑不出毛病,帅得非常高级。

然而当他整个人沉静下来,又莫名显出一股捉摸不透的气质。

他弹了会儿曲子,似乎发现屋子里突然没声了,扭头寻人,黑毛衣勾勒出肩颈的形状,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李言蹊这个神走得太不正经,无法与贺忻光明正大地对视,只好低头咳嗽了一声。

“塔哥,你一块地都没扫。”

李言蹊:“........”

贺忻从口袋里掏出他从廖妹妹那儿骗来的一颗糖,抛给对方。

李言蹊拨开糖纸塞嘴里,奶香气扑鼻而来,甜得他直皱眉。

贺忻把他手里的扫把抢过来,胡乱扫了两下地,李言蹊把脏水倒了,抹干净桌子和钢琴,俩人弄完一看时间还早,彼此都没回教室的打算,就待在窗口吹了会儿风。

音乐教室在五楼,望下去能看到学校里大片梧桐树的落叶,金灿灿的堆成了山。

谁都没有吭声,难得的静谧让人觉得很自在。

贺忻单手撑着窗栏,舒服地闭了闭眼。

“学校论坛你看了吗?”李言蹊忽然问。

贺忻疑惑地掏出手机点开来看,校草投票里他已经排名第一,远超了李言蹊几百票,给他投票最厉害的那位朋友有点眼熟,不具名人士?

李言蹊指着这个id说,“消停了一个月,这人又冒出来了。”

贺忻很震惊地张着嘴,“我什么时候有这么疯狂的迷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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