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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太子”出逃

车站广播又播了一遍,“旅客们请注意,旅客们请注意,由于暴雨天气影响,k9889列车推迟出发,请大家稍安勿躁,耐心等候,为了您的安全出行,我们必将.......”

剩下的话贺忻没听进去,旁边座位一直有道灼热的视线往他身上飘,从他闭上眼休息开始。这趟动车从七点延误到了九点半,并且有继续延误下去的趋势,今晚到底还能不能走?贺忻烦躁地将鸭舌帽往下压了压,那道视线锲而不舍的跟着低了下去。

车站里各种人的脚步声乱糟糟地响成一团,还有因为班次延迟而不绝如缕的抱怨和争吵,即便冷气开得很低,贺忻还是感到那种闷热的气息渗透在每个细小的毛孔里,他刷地一下站起来,搁在他大腿上的墨镜掉在了地上,身旁的女孩终于找到了“搭讪”的机会,将东西捡起来后鼓起勇气问,“你是.......你是不是贺忻?”

贺忻接过墨镜戴上,用脚尖勾了勾滑向一边的行李,没有回答她,只说了声谢谢。

女孩儿摸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仰头看了一眼“全副武装”的贺忻,比对过后又惊喜又羞怯地往前了一步,“你真的是贺忻啊?你......你要去哪儿拍片吗?”

贺忻手边的行李箱很小,就装了几件衣服和几双球鞋,他一身休闲打扮,穿着黑色t恤和膝盖破俩洞的牛仔裤,看起来就像是短途旅行一样,贺忻闻言低头将手里的打火机一转,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笑了笑。

女孩儿瞬间脸红了,贺忻属于帅得不那么传统正气的男生,既不浓眉大眼,也不温柔阳光,头发修整得干净利落,因为又困又烦,眯着眼睛的样子很凶,笑起来又有点儿邪气,简言之他的长相透着锋芒毕露四个字,而且身上有种互相矛盾的气质,一半是这个年纪的男孩都有的张扬叛逆,另一半是努力压着的颓废孤傲。

贺忻感到兜里的手机一震,他轻瞥了那女孩一眼,冷冷地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贺忻。”

女孩儿低头盯着写了“贺忻”两个大字的车票,一时间觉得这人撒谎撒得也太随心所欲了点,简直睁着眼睛瞎扯淡,她想了想,把手机放进包里,再抬头的时候贺忻已经不见了。

女孩儿伸着脖子四处看了看,偌大的车站里人群攒动,入眼全是黑压压的一片,她找了几分钟最终遗憾地放弃了,坐下来跟闺蜜发微信。

我看见贺忻了!

对啊,就是那个贺忻!你不是还买了那期forhim杂志吗!

天哪!他真的好高!还是高中生吧,就有190cm了,我才到他胸口!

真人比杂志上还帅,就是看起来很凶,我没敢追问,怕被他揍了。

他没带什么行李,肯定又是去拍片了。

什么?我没看清啊,他一下就把车票起来了,目的地好像是南......南什么。

..........

贺忻把手机移开了几厘米,还是能听见里面雄厚男声的惊天一吼。

“你在哪儿?”

“西延火车站。”

“操,你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今天下午,预计晚上就能到南溪,如果不晚点的话。”

“你他妈今晚就到南溪了?”

“嗯........吴睿,你刚喝红牛了吧,方圆百里都能听见你叫唤。”

名为吴睿的男孩那儿噼里啪啦一通响,估计是这孙子从床上滚了下来,继而听见他中气十足地骂了几句街。

“卧槽,我操操操操!”吴睿说,“你一天都等不及吗?有人拿刀架你脖子上吗?把钱给你爸后一句告别都没有你丫就这么跑路了?!你还是不是人啊!”

贺忻对于他的控诉毫无所谓,摸出一根烟叼着,懒洋洋的说,“是啊,一天都等不了了,再呆着我可能得向你施暴了。”

“你对我施暴的次数还少么。”吴睿说着叹了口很长的气,半天才问,“家里......有什么反应?”

贺忻衔着烟一笑,“能有什么反应?我把好几十万转给我爸的时候,他气得快得癫痫了。”

吴睿想象了一下贺文博癫痫的模样,没忍住乐了,乐得快喘不上气来的间隙又忧郁的叹上气了,“我没问你爸,阿姨......她还好吗?”

不问还好,一问贺忻的全身都开始隐隐作痛。

吴睿听见贺忻沉默的呼吸声,“她好不好”的答案瞬间就了然于胸了。

“换我也得揍你,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吴睿停顿了一分钟后哑着嗓子问,“你说,她会不会自杀?”

贺忻眉头微微蹙起来,没什么感情色的说,“她不会的,我爸还没跟那个女的闹掰之前,她不舍得去死,况且.......”剩下的话隐没在干燥的空气中。

况且她还没折磨和控制够我呢。

吴睿嗯了一声,“阿姨这病真的太愁人了,你走也好,再这么下去你不变态谁变态啊,指不定哪天作奸犯科,我当上警察以后,亲手拷上我兄弟那可就傻逼了。”

“神经病,谁是你兄弟。”贺忻笑了笑。

“是,你是我大爷。”吴睿说着又委屈起来,“贺大爷你真的薄情寡义,良心纸糊的吧,悄无声息离开也就算了,去个什么地方?南溪?哪儿啊!我百度都百度不出来,这破地!”

贺忻低头看着车票说,“南方的一个小镇,风景挺美。”

“横跨长江黄河,翻越千山万水,去南方显摆你190的身高么?”

贺忻喷了一口烟,侧身让过道里的人先走,“嫉妒吗?小矮个儿。”

吴睿翻了个白眼问,“学校的事情你弄好了吗?还有住的地方?”

“你觉得我是那种什么都不准备就拍拍屁股走的人吗?”

吴睿竖了竖拇指,“对,早八百年您就计划着出逃了吧太子。”

贺忻摇头,“没那么夸张,要不是真的过不下去了,谁愿意离家两万里。”

吴睿说,“说真的,我特佩服你,牛气得一逼啊。”

“谢谢,我也佩服我自己。”贺忻把墨镜戴上,提着行李箱往外走,“我挂了,手机快没电了。”

吴睿在另一头哎哎哎的叫了几声,好像还想跟他扯掰几句,最终被贺忻无情地挂断了。

贺忻去了趟厕所,出来洗手的时候顺便在脸上泼了水,盯着镜子里两眼乌青的自己,他有些自嘲的扯扯嘴角,艰难地仰起头,他摸了摸下巴上结痂了的划痕,又捋起袖子检查了下手腕,那处的纱布已经被血印透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当同一件事经历得多了,他也就渐渐不再恐惧,最后变得麻木。

谁都想不到他居然真的这么狠,不在乎家里的财产,不在乎未来的前途,更不在乎他的父母。

贺文博扬言说“你要是一个月内把我供你养你的钱全吐出来,行,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不管你了。”

贺忻说好,你等着。

当天晚上他就联系了曾经想约他拍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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