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兔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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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漱院的明书不知怎的突然疯了,此事逐渐在后宫传开。

转眼过去好几日,明书的情况也不见好,整日仍是疯疯癫癫,只不过好在没有任何伤人的举动。

这日苏栩栩到永宁宫中请安,太后也过问起此事:“听说你宫中那个叫明书的丫头,似乎患上了癔症?”

“回太后的话,正是。”

太后盘着手里的佛珠:“本宫素日瞧那小丫鬟也算机灵,倒也可惜,只不过她若是病了,你身边的人岂不是少了个伺候的人?”

苏栩栩唇角上扬的弧度一丝不苟:“多谢太后关怀,只不过妾身宫中平日里琐事不多,少一个人也无妨。”

“你既是贵妃,旁人有的岂可少。”太后道,“况且若是到了年节忙时,宫人自然用不过来,本宫身边这个叫玲珑的小丫鬟倒还中用,不如就随你到飞漱宫伺候罢。”

“太后?”原本跪坐在太后下手,正替她剥橘子的宫女抬起头来,目光中写着诧异。

苏栩栩也愣住了:“这……玲珑在太后身边伺候多年,奴婢如何能夺人所爱。”

太后慈眉善目地笑了:“你不要玲珑这丫鬟,莫非是嫌她笨手笨脚不成?”

玲珑这会儿也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就算再受宠,终究也还是奴才。

玲珑人如其名,心眼儿总比别人多上那么一窍,原以为在太后身边,就能在陛下面前混个眼熟,有朝一日飞上枝头脱离贱籍。

而到了飞漱宫,一切又不得不从头再来,玲珑却不得不忍着不情愿:“是,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苏栩栩静静打量了她一眼,忽而莞尔一笑:“既然如此,奴婢便多谢太后忍痛割爱。”

容凌站在一旁,没有她吭声的份儿,却莫名觉得苏栩栩的笑里似乎藏着别的什么东西。

几人正说着话间,突然听见外面太监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屋子里的人除了太后外皆起身相迎:“参见圣上。”

“贵妃快快请起。”周文帝伸出手原打算将苏栩栩扶起来,不成想她不动声色地绕过他的手,自己已经站起来。

周文帝久居帝位,自幼便阅人无数,如何能看不出苏栩栩一直以来隐隐的抗拒之意。

也正是如此,身为帝王的傲意让他自从新婚之日后,便再未留宿飞漱宫。

原以为冷落苏栩栩一番,她自然会懂事许多,不成想今日依旧是这般,思及至此,周文帝语气沉了几分:“是朕来得不巧,打扰了母后和贵妃的清静。”

“景儿这是在说什么?”太后唤起他的乳名,忙让玲珑倒茶。

玲珑忙不迭起身端起茶壶,将刚泡好的清茶倒入瓷盏中,双手奉上:“陛下请用。”

与皇帝说话时,她的嗓音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妩媚。

只可惜周文帝早已习惯这般被人伺候,只是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玲珑面上的神采黯淡下来,退到旁边站好。

润过喉后,周文帝才开口:“儿臣此番前来,是想问问母后关于秋猎的看法。”

大周的祖宗是在马背上打下江山,尽管这些年国泰民安,文臣更为重用,但这尚武的风俗仍未弱化,每隔三年的秋日皇族都会举行秋猎大会。

“哀家一把老骨头,哪还有什么兴致?”太后道,“倒是苏妃,本宫听闻你擅长骑射,此番可定要大展身手,让朝堂上那些文官看看,他们连一个小女子都比不上。”

“太后谬赞。”苏栩栩自是不能顺着她这话自夸自擂,“臣妾不过是幼时习得的拙技而已。”

三人闲谈时,苏栩栩不觉间又将话圆到明书这件事上,向周文帝求情:“明书是自幼伺候在臣妾身边的丫鬟,她这般模样,臣妾实在是于心不忍,不知陛下可否准许奴婢将明书送出宫休养?”

她说这话时,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直直看向周文帝,微微蹙眉之际,让人不由得心疼。

到底还是刚入宫,心思纯善。

周文帝这般想着,如何能不答应:“你的丫鬟,一切全凭你自己做主罢了。”

“多谢陛下。”苏栩栩颔首。

她耳垂上的白玉珠耳坠轻轻晃动,衬得双眸更是顾盼生辉。

周文帝语气缓和下来:“爱妃何须如此多礼。”

二人之间你来我往,容凌目光盯着地毯上的金色鸟鱼花纹,神色晦暗不明。

大约是周文帝今日得空,在太后处用过午膳后,又到飞漱院小坐一会儿,陪苏栩栩写字练画。

容凌在永宁宫站了两个多时辰,早就累得不行,打着去洗水果的借口偷溜出去。

等过了会儿,端着果盘回来的却是清荷。

苏栩栩瞥了一眼:“阿凌呢?”

“回娘娘的话,阿凌到厨房里帮忙去了。”

苏栩栩没有再多问,一旁的皇上夸赞道:“贵妃这幅牡丹图,倒真是艳而不俗,美得雅致。”

“陛下过誉了。”苏栩栩顺手端起一碗剥好的石榴,“陛下尝尝吧。”

谁知周文帝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玲珑呀了声:“娘娘有所不知,陛下体质异于常人,碰不得和石榴有关的吃食。”

苏栩栩端着碗的手一顿,最近正是石榴成熟的季节,苏府的人送进宫中原就是为了让她尝鲜,却根本不知道此遭。

她忙放下碗:“陛下恕罪,妾身并非有意……”

“无妨。”周文帝道,“贵妃入宫不久,不知此事,自然情有可原,只是日后当心即可。”

苏栩栩忙应下来,二人继续作画。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周文帝才离开飞漱宫。

“把这些端下去吧。”待他走后,苏栩栩看了眼桌上根本没动用过的红石榴,对玲珑道。

玲珑一边收拾,又仗着自己是太后身边来的:“娘娘有所不知,陛下不吃的东西除了石榴外,还有桃杏也一概碰不得,若是碰了,浑身便会生出红疹……”

“是吗?”苏栩栩似笑非笑看着她,“看来你倒是对圣上了解得很。”

听到她说,玲珑更加得意起来,觉得这贵妃刚入宫中,果真是什么不懂:“陛下这些都是私事,宫中也只有贴身侍奉他的人才了解。”

“哦?”苏栩栩挑了下眉头,反问道,“要多贴身,莫非是要贴身到龙床上才够?”

她语气仍然没有任何变化,玲珑却听出一丝寒意。

玲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对上苏栩栩冰冷的眼神,她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恕罪,是奴婢多嘴,奴婢罪该万死……”

苏栩栩一言不发,像是欣赏一出好戏般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直到过了半晌,她才幽幽开口:“宫中的女人,本就是以圣上为主,心属陛下也是天经地义,你何罪之有?”

玲珑愣住了,不解其意:“娘娘?”

“起来吧。”苏栩栩俯身看她,“本宫又没怪罪你什么,何必如此惊慌。”

不知为何,玲珑身上又多几分寒意,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站起来。

苏栩栩却不看她,只拿浸湿过后的手帕将手上书画时留下墨迹一点一点擦拭干净,起身轻飘飘落下一句:“这么久了,也不知阿凌在厨房里做些什么?”

容凌坐在厨房一角的长凳上,捏着手里的面团。

这原是厨娘今日做点心和的面,她日夜在苏栩栩跟前伺候,自然没人敢说什么。

蓬松的面团被捏成兔子、花朵的形状,容凌只觉得甚是神奇,面团捧在手中,也捏不出和厨娘一样的形状。

她正皱着眉头仔细钻研,突然听见对面厨娘出声:“娘娘您到这儿来干什么?莫让厨房里的灰脏了您的衣裳。”

容凌动作一顿,没回头,装作没听见她说的话。

这丫鬟当真是胆大包天,厨娘忙用眼神示意容凌,可惜容凌继续装瞎,只管做自己的事。

“无妨。”苏栩栩嗓音淡淡响起,“你继续忙你的就行。”

厨娘不敢说什么,忙端着捏好的面团到锅边去蒸好。

随后,容凌便感觉面前落下一道影子。

苏栩栩瞥了她面前食盘里捏得乱七八糟的面团:“你一下午,忙的便是这个?”

“奴婢手拙,做不好很正常。”容凌面不改色,“不似娘娘蕙质兰心,什么都做得好。”

她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苏栩栩眉头皱了皱:“容凌,你又在使什么小性子?”

这个又字,让容凌格外浑身上下不舒服。

容凌深吸一口气,大约也意识到自己此番像是无理取闹,她抿上唇不再说话,将脸侧到一边去。

只是她的侧影里,脸颊依旧是嘟着的。

苏栩栩语气软下来:“无非是做些吃食,你若有心,多学一会儿自然就做得好。”

说着,她在容凌身边坐下,看了眼厨娘先前做好还没来及蒸的兔子馒头,估摸着揪下一团大小相当的面团,放在掌心揉了会儿。

不一会儿,一只圆滚滚的兔子身体便出现在她修长十指间。

拿起剪刀,煎出一对耳朵和尾巴,竹签刺出三瓣嘴,最后再用红豆当眼睛,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白兔就出现在苏栩栩掌心。

原本还偏着头的容凌,不由自主被吸引去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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