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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得因为顶撞上级,或是得罪了人,被整治得粉身碎骨了,你却是在合适不过的,简直一句话里三个坑,一个坑里十道弯!”

高以纯笑道:“我也不成的,再说我也不愿意当官,就像现在这样就挺好。”他端起茶壶,“来,再喝一杯,这个茶里我让小满加了决明子,既好喝又养眼睛,你再喝一杯。”

穆云翼摇头:“都喝了两杯了,不喝了,再喝就要跑厕所了。”

“跑就跑呗,去几趟茅房又冻不死,快点喝了,你这几天总看书到戌时,累眼睛呢,那么好的大眼睛要是熬坏了,我可得心疼死了,乖,再喝一杯。”他不由分说,斟满一杯,亲手捧着喂穆云翼喝下去方罢,“走吧,咱们还得张罗过小年呢。”

今年的小年可比去年热闹多了,虽然说马乐、邱榔,牛元义和计家兄弟都各自回村,但高以纯有清明他们四个奴仆,穆云翼名下有云婆子和李双喜娘两个,多出来整整六口人呐。

茶楼里也进入歇夜状态,因有往年的例子,穆云翼不好跟伙计们争利,况且忙了一年了,他也想好好休息休息,并用功温书,准备明年科考,便仍按照往年旧例,小年前一天把账盘完,封了大宗的货物,剩下的茶点干果,一部分搬回家里,一部分留给安小北他们分了,以后穆云翼不会来讲书,伙计们自己出钱买茶叶点心,挣得钱他们自己分,只不过时间不再到十五,而是到正月初八就重新开业。白羽民和夏见有钱赚,也留了下来,等到二十七八再走,商益本想仍去说书,只是他来年也要入场,穆云翼也让他在家里温习功课。

按照风俗,从小年这天开始,就算开始过年了,一直到明年正月十五,家家户户开始张灯结,穆云翼提前置办了四分年货,当日计宝根他们回村的时候,给牛、马、计、邱四家一并捎带回去。这回又拿出银子给自家置办起来。

首先是从上到下的衣裳,穆云翼、高以纯各自做了一套款式相同的衣裳,仍是从里面的亵裤袜子到外头的棉靴氅衣都有,只不过穆云翼的仍是金红两色,高以纯是银绿两色罢了。上面有穆云翼的手艺,自己那套辅以金线绣的桑木,领口有叶纹,中衣的袖口,袜子的踝处等地也都绣着或是几片桑叶,或是一条桑枝。高以纯的则是水纹,对应的地方绣着泉眼、小溪。

另外小五、商益还有墨香三人也是一人一套,从里到外都有,跟穆云翼两人是同样料子,只是没有穆云翼的绣工。又给高学红做了一套外面穿的衣裳,算是高以纯给表弟和老姑置办的。

除了他们之外,剩下的都是奴仆,只有一件中衣和两双袜子是细棉布做的,外头的皆是麻做的衣裳,按照惯例,奴仆不能穿得太好,就算是赵员外那样的大家,也只有几个管家能穿棉的,其他小厮仍要穿麻的,若是敢穿上丝绸,那边是要反了天了,跟吃人差不多了。

不过就算这样,几人也都感恩戴德,尤其是云婆子母子,特地赶着给穆云翼磕头拜谢,只说主子恩重如山,在没有这样厚待下人的了。

这云婆子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原来给富家公子做奶妈,算是见过世面的,他是真真觉穆云翼是个肯替下人用心的主子,就从那细棉布的中衣和两双袜子就能看得出来,旁的主子,哪肯把奴才方半点在心里头呢?即便原来在王公府里,吃得好住得好,但也时时小心,动辄被主子大骂,说是狗奴才,实际上也跟狗真的差不多了,穆云翼却从不朝打暮骂的,又因为是他得奴才,更很少往火锅店这边来,高以纯也很少管教,所以这些天过得极为舒心滋润,眼见着有自己的房间,伙食跟高以清那样的主子少爷都一样,又摊上穆云翼这样一个宅心仁厚的,以后的日子多少也有些盼头。

对于云婆子,穆云翼也很看重,这老婆子女红、厨艺、茶道、药膳、调香、园艺……凡是这个时代女人应该掌握的功夫,十八般武艺几乎是样样通,又因为见过世面,对于上流社会的各种门道更是了如指掌,为人又勤快,不多言不多事,跟当初被高学解指使上门,做出来的那副嚣张样子时候简直判若两人,连高以纯也来向她请教厨艺,高学红也跟她请教女红,上上下下这些衣裳全是她一个人在几天之内赶出来的,针脚细,人人合身,毫无粗制滥造之感,穆云翼本让他二十八之前做出来,她竟然二十二就做出来了!

第136章回家过年

穆云翼见云婆子点灯熬油地不容易,怕她熬坏了眼睛,特地把高以纯给他配的清心明目茶包了两包给她带过去,顿时把她感动的不行,又来火锅店磕头谢恩,回去跟躺在床上的儿子说:“双喜啊,我看咱们这位小先生是个心地慈善的,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主家也换了四五处了,却还从没有见过这样替下人考虑的主子呢!要是从小服侍过的也还罢了,咱们先前还帮着别人谋夺过他房产家业的,现在不过连夜赶了几件衣裳,他就送了养眼的茶来,真真是再好不过了,不怪人家都说他是仁义无双小先生呢,我先前伺候的那位蓉哥儿,可是我从小奶到大的,等到打发咱们的时候,可不见他替咱们说一句话。”

李双喜道:“咱们做奴才的,自然是跟了哪个主子,就忠于哪个主子罢了。”

云婆子道:“俗话说人敬咱们一尺,咱们就敬人一丈,虽然说做奴才的,天生就身不由己,但主子好了,咱们尽心服侍,凡事多替主家考量,该节省的节省,该着眼的着眼,若是主子不好,便懈怠一些,那也是人之常情,现如今摊上这样一个好主子,便是菩萨保佑了,可要用心服侍着,可不能像府里原来的那起子混账羔子,主子越是好性,他们越偷奸耍滑,你要记着那样的人将来都不会有好下场,人家对咱们好,咱么也得对人家好,不能属乡窝头的,总自己这一头大,老是想着占便宜,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便宜可占?便宜占多了,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你赶紧把伤养起来,总不能总在炕上躺着,当奴才的,可不能吃主子的闲饭。”

这云婆子通厨艺,在厨艺里头又最擅长做糕点,虽说家里头工具不全,材料也配不齐整,但便是这样,做出来的芝麻栗子糕、九层山楂糕、双色马蹄糕,以及核桃酪、翠玉糕、水晶糕等也是美味无比,很多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邱掌柜店铺里的大厨都没听说过,据说她会做几百种糕点,每日挑两样做了,头一份装上匣子送到火锅店来给穆云翼和高以纯吃,第二份给“三少爷”高以清和“表少爷”墨香,以及“小少爷”商益,还有“姑奶奶”高学红,大伙被她叫得直起鸡皮疙瘩,直说了几次才终于使她改口,不过仍然是守着大家里头的规矩,对这几位“主子”恭敬无比,说话做事,半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高以清只吃了两次,就云大娘、云大娘地叫开了,他也是个知道念好感恩的,和墨香商量着拿钱给云婆子买了个刻着云纹的银戒指,把云婆子感动的不行。要说在过去,别说银戒指,就算是金钗玉簪的,她也不知有过多少,只不过被卖出来时,东西都被主家回去了,她感动得不是这个戒指本身,而是孩子的这份心意。

她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人那样追求富贵,想要攀高枝的,尤其是经过这一场劫难之后,她只想找个慈善的主子人家安静地养老,能有吃有喝,不朝打暮骂的,就阿弥陀佛了。她原来在王公府里,从小奶大的公子,也不拿她当回事,何曾正经给过他东西?高以清不过吃了她几日糕点,本钱还都是公里出的,就这样答谢她,这份真心,着实让她感动不已,当场就磕头谢恩,把高以清吓了一跳,随即红着脸赶紧把她搀扶起来:“云大娘不可这样,不值什么的。”

年关将近,人人都回家过年,店里的生意开始少了下来,穆云翼和高以纯也正好歇歇,这一年的奋斗,把他俩都累得不行,一年四季都在劳心力,脚打后脑勺地忙活,这回倒是可以享享福了,茶楼和火锅店相继歇业,一切事物,又有手底下人打理,他俩只动动嘴就行了。

年货也买了一大堆,鸡鸭鱼肉都敞开了手去买,可不用像去年那样打细算,他和高以纯都穿得齐整,各自抱着一个手炉,只管付钱,买了东西,自然有清明和寒露两个提着,倒也真有点富家公子哥的派头了,而别人家的公子哥都是承祖辈的福荫,他们俩这公子哥,却是自己劳动拼搏而得,这其中的意味又是大不相同,历来是自己做的饭最香,花着自己挣得钱,跟花父母的钱,感觉可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腊月二十八那天,高以纯带着高以清回村里给父母上坟,穆云翼则又用红纸写了对联,除了茶楼饭店,加上自家的大宅之外,仍像去年一样,给几家相熟的送去,和商益提着对联,站在门口喊:“掌柜的,福到了!你到底要不要啊?”他长得好,又是这般作为,就仿佛是观世音菩萨座下的善财童子一样,而且名气也比去年不同,送福上门,谁能不要呢?各家掌柜的都亲自出来,把他迎进去喝茶,临走的时候,再拿一个银元宝给他。

穆云翼却不肯要银子:“我现在也不像去年那样缺钱,指着这些过年,来送春联,不过是图个喜庆,大过年的,朋友们热闹热闹,咱们还是按照旧年的例,只给一串钱吧。”

因他去年送春联小赚了一笔,有不少人学样,从小年开始就挨家送,大多像穆云翼这样站在门口,大声说福到了,问人家要不要,只是东施效颦,不得人心,唯有几家心巧的,专门找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来送对联,如今已经成了望城县一景,大家都管这个叫“送福童子”,而穆云翼又是其中的“送福金童”,人们都传,只有得了他送的对联,就能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幸福长寿,所以有不少人都慕名来求,还问明年能不能给自家也送,穆云翼挨个都给写了,每副都只一百文钱,对于小门小户的是天价,对于那些来讨吉利的商户则是毛毛雨了。

年三十这日,中午时穆云翼先到茶楼去,跟几个伙计吃了一顿,下午到火锅店,又一直吃喝到傍晚,然后让清明他们四个留下看店,他和高以纯回到松林街大宅去守岁。

云婆子早把炕烧得热热乎乎的,被子也都浆洗干净,单拿出两床新的来,在里屋炕上,又摆出自己做的二十四样糕点干果,全用小碟子装了,摆在大桌上。

穆云翼让摆了炕桌,把人都叫到一起玩了小半夜的三国杀,他平日睡得早,天黑之后再看一会书就睡觉,因此这时也熬不得夜,到了亥时就困得不行,高以清因为有去年的例子,虽然也是极困,也不敢去睡,生怕一觉睡去,睁开眼睛又到了第二天早上了,两个人连喝了好几碗浓茶,好容易坚持了下来。

到了子时,大家伙都集合到院子里来,院子正中间摆着供桌,前头放着三清画像,仍是穆云翼去年画的那三张,搬家的时候也都带了过来,高以纯做了三个木匣,将画贴在里头,平时上了盖子,谁也不知道里头是啥,祭拜的时候把盖子抽出来,立在哪里,就成了一个神龛。

穆云翼作为家主站在最中央,左边是高以纯,右边是高以清,带头跪拜,第二排是商益和墨香,他俩一个是穆云翼的徒弟,一个是高以纯的表弟,都属于客人,本来是不能参与拜神的,不过穆云翼没有那么多讲究,连高学红,甚至云婆子都叫来一起拜:“圣人无私,众生平等,哪会区分男人女人,家人客人,主子奴才呢?在他们那里,俱是一样的人,只要诚心去拜,都是一样的。”又把云婆子感动够呛,像这样拜神祭祖的大事,她这辈子都没有参与过,能跟主子一起参加,可真是莫大的荣耀了,更代表主子信任她,把她当成一家人了。

穆云翼亲自上了鲜花、清水,一碟榛子、一碟核桃、一碟松子:“圣人都是仙人,比神还要尊贵,只爱自然之道,不用凡人做的烟火吃食,只这些就够了,若是用别的牲畜做出来的东西去拜,反倒更是亵渎了!”在这个家里,他就是老大,他说怎么拜就怎么拜,别人也不能说啥。

拜完了神,开始放鞭炮,一种是飞上天的烟花,一种是扔到火盆里,噼啪炸响,又狂喷火焰的,既好玩又好看,只不过都是高以纯和商益动手放的,穆云翼想去亲自燃放,高以清也跃跃欲试,都被高以纯止住,怕他俩烧了炸了:“等你俩涨到和我们一样高了再准你们放!”

放完烟火,大家把三清圣人请到客厅里,靠墙摆好,以后每日更换祭品,上香跪拜,要等到出了十五才撤下来呢。

穆云翼已经是困得不行,想要就在这里睡一宿,高以纯却不敢,硬要回火锅店去,穆云翼拗不过,便任由他给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地穿上,然后拖出院门,往火锅店来。穆云翼又困又累,一步三哈气,不满地道:“你都烦死人了,在哪睡还不一样?这大晚上的,困死了!”越说越气,锁定赌气蹲在路边不走了,“我走不动了,你自己回那边去吧,我就在这里睡。”说完就往地上躺。

“好元宝,别闹了,赶紧回家,到时候我搂着你睡。”他始终认为,火锅店那边才是真正属于两个人的家呢,所以今天晚上,一定得回去睡,看穆云翼耷拉着脑袋不应声,他索性把他打横抱起来,迈开大步往回走,穆云翼这会已经是半睡半醒了,迷迷糊糊地搂着高以纯的脖子,蜷缩在他怀里,不吭不响,高以纯搂着怀里的人儿,心里头越发砰砰地跳起来,只觉得好似抱着一个金玉宝贝,全世界都在他的怀里,情不自禁地走几步就亲一口,一直亲到火锅店门口。

到了店里,清明他们因得他吩咐过,一直等在前面大厅里,他们的了高以纯的允许,支上火锅,从下午一直吃到夜里,这回刚吃完拾过去,见两人回来了,立刻闩门上板:“后头浴桶已经弄好,只等着添热水了。”

高以纯把水调好,让他们自取休息,然后把自己和穆云翼都脱个光,抱着他进了浴桶,那桶还是胡家留下来的,有一米多高,穆云翼身子小,到里头就要沉底了,高以纯身量也未长开,只添了多半下水,他自己坐在里头,又搂着穆云翼坐在自己身上,洗了小半个时辰方完事,然后擦干了送进被窝,抱着光溜溜的穆云翼,一同见周公去了。

第137章春分起解

第二日早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被窝里,穆云翼定了定神,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除了拜神之后就啥都不记得了,炕上又只一个被窝,旁边高以纯已经不见了,火炕烧得暖暖的,旁边放着全套的新衣,炕头还有一个白瓷小茶壶,用手摸了摸,照旧是温热的。

穆云翼有个习惯,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先和两杯热水,这会拿来喝了,才神了些,从被窝里起来,开始穿衣,刚套上中衣,正穿袜子,外头已有人声,随后高以纯从外边进来:“快点起来吧,小五他们都来给你拜年了。”一边说着,也过来帮穆云翼穿袜子系腰带。

都穿带完了,下地穿鞋,高以纯又去打了盆热水,给他洗脸洗头,梳洗整齐,先给高以纯鞠了个躬,道:“以纯哥过年好。”然后才到客厅里来。

高以清笑着说:“元宝哥哥,你好懒啊,这会才起来,我们早都起了。”

穆云翼脸上有点红,不过还是很镇静地过去坐在主位上,高以清和墨香先来给他拜年,因是平辈,只并排鞠躬。然后是商益,他是晚辈,在地上给穆云翼磕头。今年不比往年,他跟高以纯事先拿着银子到钱庄里印了几十枚银锞子回来,都是半两一枚的,有梅花状的,有葫芦状的,有蝴蝶样的,也有蝙蝠样的,穆云翼手里的都是植物,高以纯手里的都是动物,分别赏人。

他给高以清一个葫芦的,给墨香一个梅花的,给商益一个竹节的,高以清欢喜得不得了:“方才我哥给了我一个蝙蝠的,和这个正好凑成一对!”两个银锞子就是一两银子,合一吊钱,平常年景一亩地的成,作为小孩的压岁钱,已经是不少了。

他们三个之后,就是云婆子,作为穆云翼的下人,也早早来给穆云翼拜年,看着这么一个跟自己母亲一样年纪的给自己磕头,穆云翼真有些坐不住,起身把她扶起来:“云大娘且了吧。”让云婆子在旁边坐了,问道,“双喜可好些了?”

“哎,已经大好了,多谢二爷惦记,他已经能在炕上起身了,只是还走不得路,要不然今天就跟我一起来给二爷拜年了,待会二爷过去时,让他在炕上给爷磕头。”

穆云翼点点头,拿了两串钱给她:“一串是你的,一串是双喜的,拿回去零花吧。”云婆子又磕头谢恩。

然后是清明、寒露、谷雨、小满四个,一并过来磕头拜年,也跟云婆子母子一样,是每人一串钱,他们都是没有工钱的,在这里起早贪黑干了小半年功夫,除了谷雨得了穆云翼给的一个手帕子以外,仍然是一无所有,这回得的一百文是到这里来领到的第一笔“工资”。

拜年之后,云婆子就回去了,高以清三个留在这里吃饺子,然后再往老宅去给高学红拜年,毕竟她是长辈,穆云翼和高以纯也认这个老姑的,她给穆云翼一个扇套子,给高以纯一个香囊。

回到家里来,茶楼里的五个伙计又过来拜年,穆云翼给了每人一个红包,今年陈鹤轩没来发年终奖,他也没发,这回给每人一个红包,算是补上,相当于他们一个月工资的数。

第二日,穆云翼又带着礼物分别去给范举人、赵员外等人家里拜年。第三日,姜瑜带着高以恬“回娘家”,带了一大车东西,给两人拜年,自从两家结亲,姜长有从这边得了许多好处,若非他辈分大,早就提着礼物亲自来的,这回全让儿子捎来,米面鱼肉,单是油就装了四桶,还有陈酿出来的低度果酒,也不知他从哪淘澄来的,专门孝敬给穆云翼。

闹闹哄哄过了好几天,才总算消停下来,穆云翼郁闷地哀叹:“咱们再县城里现在也才算是个中等人家,过个年就这样忙叨人,等将来摊子再大些,岂不是要把人都烦死了!”

穆云翼发狠闭门谢客,谁家都不去,每天上午到松林街大宅讲课,计家兄弟,马乐、邱榔,还有牛元义初八就回来了,给穆云翼磕头拜年,每人也都得了一对银锞子,交了寒假作业,结果是计秋时又挨了两下手板,跟过去相比,倒是上进了不少。等到初十的时候,姜瑜也过来,又带了一堆东西,红着脸跟穆云翼说想住在这里,早晚请教。

穆云翼让几个小的读书练字,单独把商益和姜瑜叫出来,三个准备二月入场的,凑在一起研究八股文,茶楼开业之后,穆云翼和商益也不去说书了,只让马乐过去,他们在家里做最后的备考冲刺。首先是默写四书,论语、中庸、大学、孟子,都要能从头到尾一字不差地默写下来。又有孝敬、左传、公羊传等应考的书目。

除了默写这几本书之外,又练习拆句断字,解义破题,起承转合,每天都好些纸墨,每隔三天,就去范举人府上向他请教,一日日的时间全都安排得满满的,连正月十五的花灯也没去逛。

眼看着二月二,龙抬头,考期临近,县城里的人又多了起来,来赴考的,陪考的,乘机做买卖的,城里的主要干道上经常是摩肩接踵,挥汗如雨,随便进入哪家店铺,穆云翼都有一种后世商场打折促销的感觉。

茶楼和饭馆的生意也又开始火爆起来,经过将近一年的培养,马乐也开始独当一面,有些先生的风度,说起隋唐英雄十八条好汉,那也是一点都不含糊,听得观众叫好连连,上午下午共说两场书,虽然很累,但也真磨练功夫,他每天都兴致勃勃,仿佛有使不完的劲,趁着师父和师兄有事的时候,大展拳脚。

眼看考期临近,高学信和高以正父子又来赶考,因先过秋分,高学解和高以直先要押解出去,佟氏带着窦娇娥和孙儿高致仁,麦氏带着高以静和高以淑都来送行,家里头都已经要穷掉底了,只给每人凑了一套衣裳,几十个铜钱。

叔侄二人身上的伤已经养好,只是身上穿着破烂囚衣,发髻散乱,形容枯槁,脖子上戴着枷锁,狼狈至极,过去他们一个是秀才,一个也常以读书人自居,穿长衫,拿折扇,打扮得跟公子哥似的,如今这幅模样,走过闹市之中,真是羞于见人,两人皆红了脸,呵斥家人:“哭什么!生怕别人不往这边注意是怎地?且到城外无人处再哭!”不用捕快催,他俩自己就加快了脚步。

到了城外,高以静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高学解惊道:“你要做什么?那小贼势道已成,连我都奈何不了他,你一个女孩家如何要去报仇?快把这念头忘了,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否则招了祸患,可不是玩得!”

高以静发狠道:“爹爹您尽管放心,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出手,您虽然没有儿子,但姑娘也跟儿子一样,如今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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