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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胡君荣!萝儿本是普通的腹泻,他却乱开虎狼药,若不是昨天我连夜让人去府里请了最好的名医□□过来,此刻还不知得怎么的呢!”

穆云翼有些惊愕:“听说那胡郎中可是从京城回来,在宫里任职的太医,怎么竟然把这样的一点小病给弄得如此大发?”

“呸!”陈鹤轩恶狠狠地说,“他要是太医,宫里的皇上娘娘早不知被他治死几个了!说不定这次就是因为在京城混不下去,才卷铺盖滚回来的,差一点我的萝儿就没了!此事决不能罢休,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他的底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若真是个庸医,弄死了也是行善积德!”

穆云翼劝慰几句就要告辞,陈鹤轩却说:“你既然来看望他,这份心意不能辜负了,总得让你见了当面再去方好。”

穆云翼道:“我来略表寸心,他病的严重,昨晚又闹了一夜,不见也罢了,等明日他养足了神,我再来看他,到那时见面也是一样。”

陈鹤轩却坚持把他领进里屋,这里弥漫着一股子浓浓的药味,陈鹤轩撩开帐子,里头露出一个脸色惨白,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的少年,正是这大半年来常能看到的长春院头牌青萝,他经常站在长春院北窗外的栏杆上,往茶楼这边望,看安小北他们吃饭、劈柴、说笑,或许也在看左边蒋家的后花园以及右边邱掌柜的后院,不过穆云翼见了他许多次是真,也跟安小北打听过,知道他今年才十七岁,长得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据说从小时候长春院的亲爹就用羊乳蜂蜜花露一类的东西给他擦身,浑身肌肤,嫩如凝脂,此刻病着,越发显得瓷人一般。

青萝正在熟睡,穆云翼刚要离开,陈鹤轩却把青萝叫醒,青萝很是疲惫地睁开眼睛,看是陈鹤轩,便要坐起身子,被陈鹤轩止住:“莫起,你还是先躺着,我的心肝宝贝,你啥时候才能好起来啊。”他抓过青萝的手,在嘴边亲了下,“这是对面茶楼的小掌柜云翼,他听说你病了,特地来看你的。”

青萝赶紧欠身起来,喘着粗气,挤出一丝笑容:“谢谢小先生来看我,青萝感激不尽。”

穆云翼叹了口气:“你赶紧躺下吧,昨天就该来的,被一点事给耽搁住了,你好好养病,保重身体,看你这眼皮睁得都勉强,快好好歇着吧,咱们如今住对门,来回过往也方便,明日我再来看你。”说完便又站起来要走。

陈鹤轩给青萝掖了掖被子,然后追出来:“云翼留步,我有话说!”

穆云翼停住脚步:“东家还有何事?”

陈鹤轩把他拉到走廊尽头处,压低了声音说:“我明日便要回家,赶着进京去了,青萝……我也没法带他走,只能留在这里,还请你替我多加照顾。”

穆云翼有些意外:“你不喜欢他吗?若真喜欢他,就把他带在身边啊,即便不带在身边,也带到辽东去,不能进家门,也置办一套房宅给他,使他有个着落依靠。”

陈鹤轩道:“我就要大婚了,我堂兄给我在京城寻了一门亲事,这就要去相看,在这时候带他回去,太不像话,我母亲也必是不允的。”

穆云翼有些不悦:“所以你就把他这样扔在这里?你要不喜欢他,当初就别把他买来啊。”

“谁说我不喜欢他?我爱他爱得不行。”

“既然爱他,就不要娶亲,把他带回家去,两人厮守终生,白头偕老!”

陈鹤轩立刻用一种像看怪物一样地目光看他:“那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穆云翼很严肃地说,“你若是真爱他们,就该给他们足够的尊重,拿出真心去爱护他们,你说你是多情的,实际上我看来倒是个滥情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的意思你不明白?若不想跟他们白头偕老,只是平时做个情人,也该好好用心去待人家,曲池也好,现在青萝也好,他们在你心里是什么呢?是你陈家的奴仆,是手里的玩物,就跟你手里这扇子一样,喜欢时,给他们配个好的扇套,加上一条穗子,不好了就束之高阁,不管不顾的。他觉察到自己说得有点过了,便住了口,“反正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你自己怎么想的,还是你自己琢磨吧。”

陈鹤轩从没有想过要跟一个男人厮守终生,白头偕老,天底下也没有这样的事,遍观各朝历史,两个男人过一辈子的,也属于凤毛麟角了,所以穆云翼今天说这番话,自以为说得挺重,实则陈鹤轩只当是小孩子的天真之语,穆云翼要走,他又伸手拽住:“云翼莫走,我跟你说,我是真的不能带他回辽东,所以还是求你帮我照顾他。”

穆云翼虽然对陈鹤轩的做法很不齿,但毕竟是这个世界的常态,相比较看来,自己这种想法才属于是不正常的,况且对方又是自己的东家,便站住了,略有些没好气地说:“你想让我怎么照顾他啊?是把他接到我家去像祖宗一样地供起来?还是像小北他们弄到店里头当伙计?先让他去看看,我那店里的大通铺,还有家里头的被褥他能住得不?况且他又病成那样……你干脆自己派个小厮丫鬟在这里照应着得了,就在醉仙楼里住着,一日三餐,一个丫鬟,这点钱你总是舍得的吧?你把他托付给翁掌柜不比跟我强百倍?”

第106章亲爹

听了穆云翼的建议,陈鹤轩笑道:“哪里就至于当做祖宗供起来了,你只拿他当小北他们一样就行,在你店里做个伙计,或者账房先生,他也是能够读书识字的,肯定能给你办好,翁掌柜不如你心细,再说酒楼里的烟火油污太重,凭白地玷污了他那样的谪仙般的气质,还是放在你那里,添上一缕茶香,才是最好的。”

穆云翼大摇其头:“俺那里店小力薄,供养不起这样的‘谪仙’,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陈鹤轩好说歹说,他只说养活不起,几次之后,听出他的话外之音:“他到你那里当伙计,你只管支使他干活,做的不好,你来找我,我替你调|教他,有了事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你不用给他发月前,每年你那店契银钱上,再减五十两如何?”

穆云翼听他这么说,方才答应下来,又拿了纸笔,写了一份契约,讲明青萝到他店里做伙计,伤亡病痛全都不负责任,陈鹤轩每年还要给他五十两银子,因为青萝现在属于陈鹤轩的家奴,所以陈鹤轩完全可以代他签署这样的合同。

陈鹤轩拿着契约跟穆云翼苦笑:“这种契约,天底下也就我能跟你签下来,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亏本买卖。”

穆云翼道:“你果真是天下第一薄情的,嘴上说的心肝宝贝,什么谪仙之类,就好像真的特别把人家放在心上一样,结果实际做起来,却又如同扔掉一双破鞋。”

陈鹤轩叫屈:“我要真的不把他放在心上,早就转手把他卖给别人了,还用得着这样又搭人情又搭银子地求你么?”

穆云翼白了他一眼,晃着契约说:“有了这东西,我可以随便奴役他干活,你签了这个东西不是把他送入火坑么?回头前脚走,我后脚就能折磨死他,你还说是为他着想?”

陈鹤轩笑道:“这不是云翼嘛,我知道你心肠好,是咱们县里有名的仁义无双小先生,才高八斗少君子,定然能够照顾好他,小北他们不都跟你过得挺好么?必不会发狠作践人的,若是换了别人,我是再不肯跟他签这样的契约的。”

“少臭美了!”穆云翼撇了撇嘴,他发现自己跟陈鹤轩的爱情观和价值观根本不搭界,说再多都是废话,于是拱了拱手,就转身走了。

他心里头不高兴,下午讲完了书就回到松林街,进门就看见高以清眼泪汪汪的,其他几个小朋友神色也都很不好,便惊讶地问道:“你们怎么了?谁欺负你们了?”

高以清哭着说:“元宝哥哥,你帮大包子出学好不好?你以后不用给我买衣裳了,冬天的衣服也不用买,我就穿去年的,还有,我过年的红包也不要了……”

穆云翼捏了捏他的小脸,疑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计春时也是眼睛红红地说:“昨天我们跟大包子说今天考试,只要能得优就可以去义学读书了,他回家就跟他爷爷说也要去义学,昨天晚上回家之后,他五叔知道这事,就闹了起来,他叔叔婶子都不同意,他奶也向着他五叔,牛大叔也没办法,他今天来,听说我们都能去上学,当时就哭了。”他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来,里头有不少铜钱,“这些是我们几个攒下来的,也只有五十八文钱,距离三两银子,还差得远呢。”

穆云翼拿过荷包,把铜钱倒在大杏树底下的课桌上:“这都是你们攒下来的?”

高以清和计家兄弟抢着答应,唯有墨香惭愧地低了头,他的钱都由高学红着,手里头根本没有钱,高以清抱着穆云翼的胳膊央求:“求你了元宝哥哥,我知道你天底下最好的,你都替小刀螂拿了,就帮大包子也出了吧,他很可怜的,在家里他叔总打他,他五叔不愿意让他跟我们玩,自从听说他白天在我们这里玩,就总打他,每次来身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的,前几天还用砚台给他头上砸了个大包,都出血了,要是不帮他,他迟早要被他五叔打死的。”

穆云翼没想到牛五郎越发地变|态了,简直就是个虐待狂啊,不过这是牛家的事,他跟牛元义毫无关系,也没办法替他出头,他把铜钱都捡起来装回荷包里,递还给计春时:“这钱你们拿回去自己留着花吧,至于大宝的事,等明儿牛大叔来,我跟他好好说说。”

第二天牛老大来送柴,穆云翼就把这事跟他说了,牛老大一听,就落下泪来:“我就这么一个大孙子,当年他爹被拉壮丁,强征入关,临走之前就跟说我:‘爹啊,我这一去恐怕就回不来了,要是真有什么不测,山杏年轻,愿意再走一步也随她,她这几年照顾我,侍奉你们二老,又给咱们家添了长孙,功劳不小,不能亏待了她,至于大宝,就全靠您护着了,把他养大成人,我就算是死在外地,也有个遥祭上香的。’我的儿啊……”

提起大儿子,牛老大是老泪纵横,牛元义也抱着爷爷大腿跟着哭,高以清他们几个小孩子了感染,一起哭出来,穆云翼赶紧一面劝慰牛老汉,一面呵斥小孩们,高以纯断了切好了的西瓜出来:“大哥哥走得早,那也没办法,黄泉路上无老少,大叔还是得把希望放在活人身上。”

牛老大也知道大清早的在人家院里这么哭儿子太晦气,连忙止住了悲声:“我们家大宝不讨人嫌,从小就极乖巧的,只是我们家那个牛心古怪看不上他,原来大宝都是跟我门老两口在上屋睡,后来五郎闹得太厉害,非让他回厢房跟我们那儿媳妇睡才拉倒。”他跟穆云翼说,“元宝,你不知道,大宝上学的钱,我早都准备好了,只是不敢拿出来啊,万一他们知道我给大宝存了钱上学,非把房盖挑起来不可。”

穆云翼看了高以纯一眼,高以纯微微点头,穆云翼便道:“大叔,您有什么难处你就说出来,我和以纯哥只要能帮得上忙,就肯定不会看着的,去年冬天要不是您肯带我进城,我也不能发展到今天这样,说不定早在高家被那群人作践死了,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你可别这么说,元宝你是有能耐的,即使不带你进城,你也早晚能发达的。”牛老大说道,“我就寻思,你能不能下大宝,让他给你做干儿子,我知道这有点过分,但是……”老头又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我……我活不了几年了啊……”

穆云翼赶紧说:“大叔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您福大命大,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牛老大摇头说:“我自己的身子我都知道,去年冬天就有些不好,今年开春还咳血,这几个月饭量渐少,身上也没劲,恐怕是要不中用了,别的我都不担心,唯有大宝这孩子我放不下,我活着还能护着他几年,哪天我撒手走了,他可怎么办啊?原来我打算的是,能再多活几年,把他养大成人,顶门立户,娶了媳妇,我就把他们几房都分了家,各过各的,可是现在看来,是活不到那时候了,我大儿子临走之前托付我把大宝好生养大,我要是做不到,将来怎么到地底下见他啊!”

穆云翼也觉得鼻子发酸,忍不住地眼泪汪汪:“牛大叔,你不用担心,首先你的病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十有八|九还是能治好的,另外大宝你也不用担心,不管您在或不在,他有什么不好我都不能干看着,肯定会管他的。”

牛老大又是惭愧又是感动,从座上起身,就跪在地上给穆云翼和高以纯磕头,把两人吓了一跳,赶紧把他强拉起来:“大叔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是折我们的寿么。”

牛老大让牛元义给二人跪下:“你爹没有了,以后他们俩就是你的爹,你要像孝顺你亲爹一样孝顺他们,将来养他们的老,要是对他们不敬,我和你爹在天之灵也不会饶你的!”

高以纯去搀扶牛元义,穆云翼劝道:“不用这个,我们才比他大几岁,哪里就能当他的爹来?况且……”

牛老大固执地道:“你们本就比他大一辈,这是顺理成章的,让他磕头。”

高以纯看了穆云翼一眼,他俩都看出来,这是牛老大想要让两人以后护着牛元义,尤其是在自己过世之后,插手高家的事,也有说法,毕竟他们两个是牛元义的干爹,牛家人欺负牛元义,他们去说理也是名正言顺,牛老大这般恳求,他们也没法拒绝。

高以纯见穆云翼冲他微微点头点头,也就住了手,牛元义先给高以纯磕了九个头,叫了爹,高以纯别扭地答应了,又给穆云翼磕了九个头,仍要叫爹,穆云翼道:“都喊爹不好,平时容易叫混,你喊我‘爸’吧。”牛元义依言喊了。

第107章元宝报恩

见他俩终于肯认下这个干儿子,牛老大终于松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方洗的发黄的手帕,一层层地解开之后,里头有好几张纸,他先拿起三张银票道:“这些都是我这几年背着家里人攒下来,一共是十五两,原本想着五两给五郎,十两给大宝,如今……就都给大宝了。”又拿起底下两张纸,“这是我名下的两块地,一块是六亩水田,在咱们村西头河边上,跟你们那块稻田挨着,一块是是旱田,在夏家坟东头,有十二亩,一共是十八亩地,是给大宝以后成家立户过活用的,现在都还是家里头种着,等赶明儿我死了,这地就是大宝的。”说完满脸期盼地看着两人。

穆云翼把银票和地契都接了过去,很是郑重地说:“大叔你放心,大宝既然是我和以纯的儿子了,他上学也好,衣食住行也好,我们都供了,这钱留着给他将来娶媳妇用。这十八亩地您也放心,如果万一不幸,您老人家先走一步,这地也肯定是大宝的,我保证谁也霸占不去。”

牛老大再度热泪盈眶,拉着穆云翼和高以纯的手说:“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说实话,这么麻烦你,老汉我心里头惭愧啊,可惜我也没有别的能耐,连自己的孙子也要护不住了,只能等将来死了,到了那头,说什么也要保佑你们……”

穆云翼冲高以纯使了个眼色,高以纯转身出门而去,然后跟牛老大说:“这不值什么,我不是说了么,没有您去年冬天天天拉我进城,没准我早就冻饿而死了,况且大宝这孩子我看着也喜欢,将来也是有出息的,能给他做爹,也是我的福气呢。另外大叔不是我说你,这大家都好好的,你老人家现在也能走能动,还能天天赶车进城卖柴呢,别总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上,明明大宝能上学,这是好事啊,被你一说,倒成了生离死别一般了。”

牛老大说:“可不是,都怪我,大清早的跑人家来腆着老脸哭丧,要是换成人家,早给我打出去了。”他说笑了一句,然后就站起来,“你们还得学习呢吧?耽误了你们这么长时间,我得赶紧走了,还有半车柴没卖呢。”

“不走不走了,你那些柴禾,我都要了,正好把明天的也带出份来,反正我这厢房够大,这都眼看着就到中午了,待会在这吃点,睡上一个午觉,下午暑气散了,正好迎着夕阳回家,还能凉快些……”

牛老大赶紧往外走:“那怎么行,这就够欠你们的了……到死都还不轻……”

“你看,你怎么又说上死了?还有什么还不还的,我还欠你的呢。老姑,去做饭,八菜一汤的标准,今天我儿子,得好好吃一顿,等待会计大叔送完西瓜回来,正好做个见证人。”

说话功夫,高以纯回来,还带着一个郎中,牛老大一见就红了脸:“这是干啥?我没病,不用看郎中。”说着忙摆着手往外走。

“什么不用看啊!有病就得看。”穆云翼带着一群小孩把他拽住,重新坐回树荫底下。

高以纯请那郎中望闻问切一番,然后摇头晃脑地说道:“是外感内热,连年心火旺盛,以伐肺金,又不得补养……”背了一大通的药理,然后说,“其病在肺,其根在心,当以舒心润肺为主……”最终在穆云翼的催促下开了一个方子,拿了五十文钱走。

穆云翼拿过方子一看,信道还好,这时候的郎中不像后代的医生,开的药方只有医生认识其他人谁都认不得,这位回春堂的赵郎中字写得还很不错,一撇一捺,颇有风骨。

拿了药方,穆云翼不忙着抓药,也不让牛老大看药方,只带着大家往厢房里运柴禾。

高以纯送那大夫出门,不久回来,又带了一位广济堂的刘郎中,又给牛老大诊了一次,所说的话跟先前那位赵郎中大同小异,也开了一个方子,拿了五十文钱走。

穆云翼把两个方子放在一起对比,发现大体上都差不多,唯有两味药不同,三味药剂量大小有差异,就都递给高以纯:“去百草堂抓药,请那里的坐堂郎中看一看这两个方子,斟酌用药。”

也不怪他太小心,实在是中医这个东西,太过考验医生的经验和水平,好的医生,那是自不必说,碰上一个二把刀的就是害命的杀手一般,那位胡君荣胡太医的前车之鉴赫然在目,穆云翼也不能不能小心,昨天回来就跟家里人都说,以后家里人看病,必须要请两个大夫开方子,然后到第三家去抓药,尽可能地增加保险系数。

他见两个郎中的说法,都是心肺上的事,而且根子还在心上,又听牛老大自己说有时候会眩晕,估计八成是心脑血管方面的事,就又让高以纯买一斤榛子回来,并且说:“那人参就不用买了,去年高以直放狗咬我,从夏夫人那里得了一对拇指粗的人参呢,先拿出来一根用,他那个量少,切开了够熬上十几回的了。”

牛老大见穆云翼和高以纯又是给他请大夫,又是给他买药,感动得不行,又掉了几回眼泪。

高学红果真烧了八个菜,四盘荤菜:宫保鸡丁、软炸里脊、红烧排骨、清蒸鲤鱼,四盘素菜:椒盐土豆,鱼香茄条,五拉皮,糖水西瓜。最后还有一罐子五仁玉米汤。

大部分都是穆云翼带过来的菜式,牛老大和计老汉别说平时在家里没吃过,就算是别人家办事情,他们去坐席吃酒,也是没吃过的,两个老头吃的十分赞叹,又很是感慨:“就是镇上的院外们,吃的也赶不上这个了。”牛老三跟镇上的赵员外家的管家很是要好,经常往赵家送菜,回来没少讲说赵家的事迹,他们家吃什么,牛老大倒也知道一些。

穆云翼给两为长辈夹菜:“牛大叔你以后就放宽心养病,不用再跟大宝操一点心,既然磕了头,叫了爹,喊了爸,决不是白喊的,以后他的衣食住行,吃穿用度,读书写字,将来考取功名,娶妻生子,我和以纯哥都会管他,您老人家,都这么大岁数了,也没什么雄心壮志了,所愁的不过是就是儿孙的前程,现在大宝跟了我们,绝不会再受一点委屈,您只管把身体养好,等将来大宝成才了,出息了,让他孝敬你,大叔,好日在在后头呢!”

牛老大感动得声音哽咽:“元宝,你这番话说得……让叔惭愧啊,你和以纯都是好孩子,但大宝也不能单给你们养,我卖柴也都是为了他,以后尽可量地送些钱来,咱们一起养他……”说着又让牛元义磕头。

高以纯把他抱起来,夹了一块软炸里脊给他,牛元义乖巧地说了声:“谢谢爹。”他年纪小,搞不懂大人们的心思,不太能够理解以纯叔怎么就要改口叫爹,不过他从小到大,只听爷爷的,爷爷让他干啥,他就干啥,让他管高以纯叫爹,他就叫爹,而且高以纯过去就很照顾他,对他的好,他也是记得的,在他幼小的心灵里,论资排辈,对他最好的就是他爷爷,第二好的是他妈,第三好的是高以纯,第四好的是穆云翼,所以这声爹叫得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很清晰的。

高以纯摸了摸他的头,忽然就多了这么一个比自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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