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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你了。”

陈鹤轩点头:“云翼办事向来是妥当的,店交到你手里,我放心。”

两人签了契约文书,从二月份开始,到七月份结束,穆云翼需要交给陈鹤轩一百两银子,这期间店里头的一切事务,全部都由穆云翼说了算。

之后陈鹤轩又拿出一张房契来:“这是李富贵在城南买的院子,现在他死了,这院子被我回来,你如要的话,给你五十两拿去。”

穆云翼心里一动,他早就想在县城里头弄个住的地方,毕竟高家太让人烦,屡屡生事,住着实在闹心,而且县城距离上清河村有四个小时的车程,每天这么来回折腾,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能在城里头拥有一个院子,再把高以纯和高以清接过来,可就有点家的意思了,心里头也踏实。

李掌柜是陈鹤轩的家奴,他的一切,包括生命,在法律上都是属于陈鹤轩的,只要陈鹤轩愿意,可以随手走他的一切,所以这院子虽然是他自己拿钱买的,但就算他活着时候,也是陈家的财产,更别说他已经死了,陈鹤轩拿回房契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李掌柜的院子穆云翼虽说没去过,但是听安小北他们谈论时说起过,独门独院,又十分齐整,正经大户人家的格局,望城县因为靠着大青山、小青山,生产木料和炭,销往全国各地,比其他的县都要繁华,物价相对较高,按照安小北他们的估算,这么一个院子,少说也得七八十两银子,还未必能够买得到,陈鹤轩跟他要五十两,还真是便宜的了。

穆云翼说:“我确实想在城里买房子,只是一来我还没有看到过那院子,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二来即便你便宜算我,五十两银子我也拿不出来,你看能不能这样,先把那院子租给我,等我攒够了钱,再把它买下来。”

陈鹤轩说:“那也成的,房租便定为每月三钱银子吧,房子我给你留着,等你攒够了钱,我再把房地契给你。”

穆云翼听了大喜,当场就要先付半年的房租,陈鹤轩摆手笑道:“不急不急,你刚接手这个店,要进货交税,好要给他们发薪资,有的是用钱的地方,等到八月份我来钱的时候,你在一起给我吧!”他在府城里头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无暇多耽,办完了正事,便带着两个小厮骑马走了。

陈鹤轩一走,伙计们便张罗着开始营业,陈鹤轩可是说了,若是穆云翼不接受,茶楼就要关门或者兑给别家的,他们作为陈家的家奴,不能在别人家店里做工,陈鹤轩一直不肯带他们回府城,到时候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呢,这个时代,作为贱籍真的是悲惨至极的,对于自己的未来,根本没有一点能够使力自主的地方,是好是坏,全凭主人的喜怒。

几人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场,穆云翼却道不急:“这店里死了人,生意肯定要受影响,咱们得换个新气象,方好留客。”

他先带着商益去西市,雇了两个木匠,是对父子,姓王,父亲有四十多岁,儿子二十出头,在西市挂了号蹲点,穆云翼看他们俩比较老实诚恳,身上带的工具又全,便雇了他们。路上遇上相熟的客人,都问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以及什么时候重新开业,穆云翼都简单地说几句,然后定下开业日期,欢迎大家来捧场。

回到茶楼,穆云翼先带着木匠上楼:“我要把北面的房子也都改建成单间雅座,跟南面的一样,四个单间,还有其他一些零散活计,我知道你们的行情,也不跟你们按天算钱,只把四间房子给我料理好,我便给你们一两银子,中午再供你们一顿饭,木料之类都由我出,不在你们工钱之列,等先把这大头做完,其他的小活,咱们再另议工钱。”

改建五个单间,又是全木质结构,对于熟练的木匠来说,不过五六天就能做出来,就按十天算,每人每天五十文钱,已经算是高工资了,因此父子二人都非常满意,当时就抄起斧锯开始干活,先把正面墙都拆下来,然后重装。

穆云翼把库房钥匙交给安小北,让他在这边主持,将房间里的东西都搬到后院去,最重要的是库房里的十几罐子茶叶,还有各色茶具,暂时先安置在后面放杂用的东厢仓库里去,又小声告诉他:“你在这里看着他们,一来防止顺手牵羊,二来让他们尽量把拆下来的木料都整理好,不要轻易破坏,回头装修还能用上,如今手里钱紧,能省一点是一点。”

把店里交给安小北,穆云翼又带着商益赶往城南,拿着陈鹤轩给的地址和钥匙,找到李掌柜的那个院子,这望城县的格局是以中央的栅栏大街为分界线,城北住的多是官宦人家,街道都比较宽阔,多是大门大户,酒楼茶馆,青楼戏院,全都是比较高档的消场所。

城南住的多是普通的民户,街道比较狭窄,多是巷子胡同一类,李掌柜的院子在东南方向,位属松林街,用钥匙开了黄铜锁,开了红漆大门,院子比穆云翼事先想像的要大,院里东南角有一口井,石头砌出来的六角形,旁边还放着辘轳和木桶,西南角有一颗树,还没发芽,光秃秃的,穆云翼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树种。

正房有五间,中央是堂屋,左右两边皆有灶台,两侧各有两间屋子,东边是李掌柜和他妾室住的地方,一条火炕贯穿两间屋子,里间屋是红木的衣柜炕柜,还有女人的梳妆台,磨得铮亮的铜镜,穆云翼随手拉出一个抽屉,里头翡翠簪子,玛瑙手串,胭脂水封一应俱全。

南面靠窗有一张罗汉床,外屋里头则摆着方桌,上面放着青瓷茶碗,有一个跌在地上,摔成几瓣,看样子李掌柜的小妾是被人突然抓走的,也不知道陈鹤轩会怎么处置。

西屋是丫鬟住的地方,穆云翼猜测,最少有一个丫鬟在这里住过,东西厢房空着,里头似乎存放过什么大型的家具一类,已经被人搬走,地上还留着杂乱的脚印。

把院子周遭仔细地看了一遍,穆云翼心满意足,跟商益说:“咱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他俩开始把屋里的东西都整理到一堆,分别方好,按照穆云翼想的,即便他花钱买了这院子,里头的东西也还是陈鹤轩的,柴米油盐陈鹤轩不在乎,大型的家具也算赠送,但那些比较贵重的首饰之类却要给人家整理好,还有李掌柜和他小妾穿的衣服鞋子这些,他就更不能用,先整理出来,回头拿了笔墨过来记录下来,整理出清单,将来和东西一并给陈鹤轩送回去。

中午两人在东市吃的,要了两碗馄饨,八个包子,新家距离东市很近,顺着东升路一直向北,穿过七个巷子便是灯市街西口,以后买东西可方便了。

吃完饭,又回店里头看了一遍,王木匠爷俩干活极快,这么小半天的功夫,已经把南面几间屋子中间的墙壁全给拆下来了,成了一个筒子房,按照穆云翼的意思,再重新隔出四个单间来。

下午,穆云翼算着时间,和商益赶来西市,找到牛老大:“牛大叔,我们又来叨扰您了。”

牛老大一看见他俩,立刻笑容满面:“来了好!来了好!欢迎叨扰。唉,我还以为初一那天小五所化让你嗔心了,以后都不来坐大叔的车了,这几天也没看见你们,心里头一直悬着呢。”

“那哪能呢!”穆云翼帮着牛老大牵过大黄,把车套好,然后拉着商益麻利地跳上车,“要是没有大叔在,我就得用这两条小腿走回去了。”

事实上他确实打算买两头毛驴了,不过这回在城里置了窝,以后不用再来回折腾,买了驴养在家里反而浪,成天还得喂它,想想便罢了。

第60章去城里

回到高家大院,刚一进屋,高以清就一头扑上来:“元宝哥哥!你可算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怎么样,想哥没?”穆云翼捏了捏他的脸。

“想了,可想可想了,你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我和我哥还准备明天去城里找你呢。”

外屋灶膛里烧着火,烧得咕嘟嘟地沸腾,屋里头黑洞洞,穆云翼把东西放在炕上,没看到高以纯,便问高以清:“你哥呢?怎么不点灯啊,这么黑。”

“我哥去帮小刀螂家做立柜了,说让我们晚上都去他那吃,我这回来烧炕。”

“你哥去帮人家做立柜?他会木匠活?”穆云翼有些好奇,“他会做柜子吗?”

“我哥不会做柜子,他只会做些板凳一类的小件,不过他会雕花,十村八店,谁也没有我哥雕出来的好,小刀螂的姐姐要出嫁,这次是要筹备嫁妆,说是要在立柜和床上都雕上牡丹花呢。”

“以纯哥还有这个手艺?他以前跟人学过吗?”

“我爹以前在镇上的木匠铺子里当过学徒,村里谁家做家具大多找我爹,我跟从小就跟着搭手,雕花的手艺是他自己练出来的,我小时候,他还给我用木头雕过小人、小马呢,后来总被四哥抢。”他用手比划着,“我哥以前下地,都带着我,到了地里他干活,让我在一边玩,歇气的时候,就给我雕小人,有爹,有娘,我没见过爹娘,他就雕了给我看,元宝哥哥,我娘长得可好看了呢,哥还雕了他自己和我,四个小人在一起,有这么大,可惜后来四哥来抢,我哥跟他打了一架,惹得四婶子拧我,还把小人都拿去扔到灶坑里烧了,从那以后我哥就再也不做了。”

小孩满腔委屈,说着说着,就有点眼泪汪汪的意思,穆云翼抱着他的肩膀,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小五乖,以后有元宝哥哥在,没人能欺负你,等以后安顿下来,再让你哥给你掉一套,这回把我也雕出来。”

“真的?那太好了!”高以清开心的不行。

商益把蜡烛点上,然后问穆云翼:“咱们做点什么吃?”

高以清说:“元宝哥哥,还有小益,你们也跟我一起去小刀螂家吃吧。”

穆云翼知道自己在村里的名声不好,谁家有愿意被煞星临门呢?便跟高以清说:“你去吃吧,我又没帮着人家忙,腆着脸上门去吃不好,这炕也够热了,看这天色,想必那边已经要开饭了,你快去吧。”

高以清摇头:“元宝哥哥不去,我也不去。”

“你得乖啊,说了去的,现在又不去,白让人家干等着,快去吧,和你哥吃完回来。”

高以清撅着嘴,一步三回头地挪到门口,直到看不见人,这才转身撒腿往村东头跑去。

穆云翼到厨房,洗了手,让商益淘米蒸饭,自己把小锅点着火,倒上油煎荷包蛋,摇号的时候撒上细盐,一共煎了六个,他自己吃两个,给商益六个,因为火候控制得不好,炸得有一点焦。

饭还没出锅,高以纯就带着高以清回来了:“元宝!”一进门便把穆云翼抱住。

穆云翼也很高兴,放下饭碗,和高以纯拥抱在一起:“以纯哥!你怎么回来了?你的腿都好得利索了?”

“你回来了,我还能在那吃么?你也是的,怎么这么多天也不回来,我和小五都急死了。”高以纯借着烛光把穆云翼从头到脚好好打量一番,“我的腿早好了,只是暂时不能干重活。”

“说起来话长,待会吃完饭我再跟你说,你也没吃饭呢吧?正好我这煎的荷包蛋。”

高以纯没做过这种荷包蛋,帮着烧火打手,等穆云翼做过一个之后,他便接过铲子去,舀油打蛋,正反翻面,麻利的一塌糊涂,一会的功夫,就又煎出来十个荷包蛋,金黄金黄的,没有一点焦黑,而且蛋黄都包裹在蛋清里面,不像穆云翼之前弄得,有两个蛋黄都滚出来了。

高以纯又从罐子里拿了些腌咸的茄子、豆角、萝卜之类的咸菜,洗干净之后,用刀全部切成碎丁子,再加上点新鲜的胡罗卜丝,全部倒入锅里,借着锅里剩下的热油底子搅一下,然后盛出来放在大碗里头。

因是小米饭,蒸的时间也短,很快就熟了,大家把饭菜都端到里屋炕桌上,一家人闩了门,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吃饭。

穆云翼先把这几天在城里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听他说茶楼里头死了人,穆云翼还到了县衙里头过堂,高以纯和高以清都心惊肉跳的:“知县老爷没打你吧?”

“没有,咱们这位知县老爷还不错,不曾随便打人,就让我讲了一番知道的经过就完了。”

高以清把小脑袋凑过来,借着烛光把穆云翼上下看了个遍:“元宝哥哥,以后你不要去县里了,就在家跟我和哥哥种地吧,三十亩地,也够咱们四个人活了。”

穆云翼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总在村里种地能有什么出息,我还要接你们去城里住呢!”

“去城里?”高以清吃惊地说。

“对啊,哥接你去城里,你去不去?”

高以清捧着饭碗,看了看高以纯:“哥哥也一起去吗?”

“去啊,我说过过完年就把你和你哥都接到城里读书的嘛,本来还以为得五月份种完地才能成,也没想到竟能这么快,我这次回来,就是来接你们的。”

高以清还不放心,又用胳膊肘拐了拐高以纯:“哥,咱们真的都去吗?”

“嗯。”高以纯端着饭碗,夹了一块萝卜,“我年前就已经答应元宝了,这事上听他的,只是咱们家里这些东西……能拿走的尽量拿走,不能拿走的就送人吧,反正也是留不住。”吃了萝卜他抬头问穆云翼,“咱们能在城里住多长时间?”

“这个得看具体情况,如果顺利的话,以后就一直住在城里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高以清瞪大了眼睛,“那哥哥还答应帮小刀螂他爹做嫁妆呢。”

当天晚上,躺在被窝里,穆云翼抱着钻到他怀里睡得死死的高以清,跟高以纯说了半宿的话,把他在城里头的情况和对于未来的规划都说了一遍,高以纯只是默默地听得,间或插上几句。

穆云翼发现高以纯比以往更加沉默:“以纯哥,你怎么了?不愿意跟我去城里吗?”

“没有,我只是想着,我比你大,不能总让你养着,等进了城找些什么活计方好。”

穆云翼想要劝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只伸手过来把高以纯的手紧紧攥住,高以纯扭过头来,在黑暗里笑了笑,用手反握住穆云翼的手:“夜深了,睡吧,元宝。”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完饭,高以纯先去小刀螂家,把自己要进城的事说了一遍,告诉对方以后不能帮着去做雕花木床了,回头去牛老四家雇骡车,高以清又去通知马乐、墨香,还有计家兄弟。

穆云翼和商益在家里拾东西,他刚来的时候,这里还是家徒四壁,一应家什也无,如今却已经攒下了不少家底,首先是两床厚棉被,四个荞麦皮填充的枕头,还有每个人的衣裳,穆云翼的最多,有四套,高以纯兄弟俩除了身上穿的,还有两套换洗的,商益有一套,再加上一些零碎布头,各色绒线,以及纳了一半的鞋底子之类,就把高以纯母亲的两个嫁妆箱子塞得满满的。

很快,马乐和他爹马铁柱就来了:“元宝啊,我听说你要带三郎和小五去城里住?”

穆云翼把他让进里屋:“是啊,马大叔,待会车子雇来就走了,我让小五去问问你们的意思,马乐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到了城里,我会继续给他们讲百家姓,他要是愿意呢,今天也跟我们一起走。”

“这……能行吗?”马铁柱搓了搓手,“你们一群小孩,到了城里头住哪?吃啥?”

“我啊,在城里头住了一个小院子,足够我们几个住了,吃的就更不用操心了,肯定不会比在这差。”穆云翼一边拾东西一边说,“马乐是以纯哥发小,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好兄弟,你们家这些年对以纯哥和小五也多有照顾,如今有了这么个机会,咱们也不能落下他,如果您放心我,信得过以纯哥,就让马乐跟我们去,有我们一口吃的,保管不会饿着他。”

这事来得太突然,马铁柱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想回去和老伴商量商量,怎奈马大娘前天回娘家去了,按理说,这是个好事情,供吃供住,还教书,打着灯笼都没地方找去,但穆云翼再老成也不过是个小孩子,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他正着急的功夫,高以纯回来了:“已经定好了马车,待会就要来了。”

高以纯才进屋,高学红就带着墨香过来了:“元宝啊,还有以纯,怎么着我听小五说,你们要搬到城里去住了?”

第61章冰糖葫芦

对于高学红和墨香,穆云翼跟高以纯昨天晚上已经协商好了办法,高以纯直接跟高学红说:“老姑,我带着小五和元宝一起去城里住,墨香跟我这么长时间,您要是舍得就让他跟着我们,到时候我和元宝两个挣钱,保证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不会饿着冻着,我们走了以后,轻易不会回来,也就是春种秋时候要回来伺弄地,这房子你要是愿意就在这住也成。”

他知道高学红在上房屋里住着,虽然有高老太太偏向,但时常被人说道,很是有些寄人篱下的意思,高学红又是个要强的,早就想搬出来了,而空屋子总也不住人对房子也不好,所以就跟穆云翼想着让她过来住。

高学红问了一番城里头的事情,然后说:“你们一群小孩,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没个大人不行,我寻思,要不我也跟你们去,平时给你们洗洗衣服做做饭,才像那么回事,你放心我不白吃,我每天做些针线拿出去卖,就差不多够我们娘两个的口粮了。”

听他这儿说,穆云翼和高以纯对视一眼,昨天晚上高以纯就说,他老姑肯定得要跟着,而且也商议了这件事的可行性,现在见高学红提了,便答应下来,高学红没想到穆云翼这么好说话,立刻欢喜地回上房屋去拾她和墨香应用的东西。

过了会,高以清和计家人也来了,计老汉、计宝根、牛四娘、高春花,带着计春时、计秋时也就是金锁银锁,一起都来了,问到底是怎么会是,穆云翼又把话讲了一遍:“春时和秋时拜了我做先生,我现在就不能不管他们,还是那句话,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他们,你们一家人研究研究,如果信得过我,就让他们跟我去,如果舍不得孩子去那么远就算了,我也不强求。”

计家人都在外屋商量着,牛四娘和计宝根都舍不得,生怕两个孩子在外面磕了碰了,受了委屈,高春花则是忖度着每个月得付多少生活,钱财方面实在着紧。

最终还是计老汉做主:“去!能去县城里见见大世面也好,总在村里头窝着能有什么出息!”然后让儿媳妇带着两个孙子在这里忙活着,他和计宝根回家去,不一会就把小驴车赶过来了,上面还放着两袋玉米面,六条腊肉,一筐干菜,一筐土豆,还有十六个大红萝卜,两个包袱里面裹着两床被褥,换洗的衣物,新做出来的鞋子,穆云翼给两个孩子的笔墨纸砚,抄写两本书。

马铁柱一看人家都同意了,自己儿子比他们都大,还有什么舍不得的,一狠心也回家抗来一袋大米,一个准备二月二吃的猪头,一筐白菜,一筐土豆,以及被褥衣裳,跟高以纯说:“小乐从小就跟你一起玩,到了城里头,你多看顾着点。”又跟穆云翼说,“我这老儿子性子好,他比你们大,到了那,有什么活你尽管支使他干。”

高学红带着墨香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明显又受到了别人的挤兑,身上也只有一个小包,里头装着娘两个的衣裳,墨香更是眼睛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抽一抽的。

牛老四的骡车很快就来了,大家开始往车上搬东西,两个嫁妆箱子,一个炕桌,还有外屋里头的瓶瓶罐罐,一坛子咸蛋,一坛子咸菜,一坛子腌肉,一罐子荤油,一罐子豆油,一罐子鸡油,一罐子咸盐……只把这些值钱的带走,剩下的锅碗瓢盆,水瓢笊篱,锅叉盖帘一类,全都送给马家和画家,正月里头计家拜先生带来的四只鸡鸭又让他们家带回去养。

马车和驴车上都装得满满的,穆云翼没想到各家会拿这么多东西来,要不是计家有驴车,但是一辆骡车还真弄不过去,就算这样,做上人之后也有些超载了。

本来是想让计宝根赶车,但计老汉不放心,非得去看看孙子的住处不可,便由他赶着驴车,牛老四赶骡车,大人除了高学红之外,一个都没让跟着,穆云翼锁了房门,然后跟马家和计家剩下的人告别,跳上骡车,迎着上午的朝阳,一路向东,往城里头行去。

到了城门口,还要交进城,看城门的也是轮值的捕快,原本是分作三班衙役,在五十年前已经全部改作快班,也就是捕快,由两个捕头带领着排班,看守城门,早晚巡街,治安缉盗,全由他们负责。

这些捕快都认得穆云翼,闲了常去茶馆听书的,见面都笑着喊“小先生”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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