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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

“该要高兴。”柳青慢慢跪下,仍在自言自语,“我是小将军的人了。”

然后便渐渐地笑了起来,越笑越灿烂,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像是一个新嫁娘一般满心欢喜,心跳不已。

白朗就在一旁静静地等。

白朗从来都是纵容的。

“没有别人。”柳青笑得幸福,他捧着自己的脸,语无伦次,“我成亲了。对,我成亲了!没人来看,太好了……不需要别人看,小将军不许在和我成亲的时候还被那些该死的玩意儿夺取注意。”

“拜天地。”白朗无奈地提醒,“乖。”

“小将军,我和你在一块儿了!”他疯了一般一把抓住白朗的手,“我们成亲了!”

“还没拜天地,算不得成亲。”

于是柳青终于消停。

他乖顺地弯腰,弯腰的同时,十几年的时光在他脑中飞速流过,一天天,一年年。他看着自己被父母卖掉,在南风馆里受苦,还有那么多人瞧不起的眼神,馆子里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他气息奄奄,最后,一个俊朗的青年人木着脸站在他面前伸出手,“我是妖怪,你想要什么?我什么都能给你。”

他便受了诱惑,伸手。

我想要恩爱缠绵,天长地久,想要你年年岁岁,生生世世,你许是不许?

许。

他便得偿所愿。

两人孤零零地拜了天地后,白朗躬身,稍一用力打横抱起柳青,转身,一步一步,走向洞房。

装饰得喜气洋洋的喜堂中央贴着红红的双喜,他们二人都穿着新郎官红艳艳的衣服,柳青捂着嘴哧哧地笑,伸手缓缓地抽出自己的发钗,瀑布般的青丝散开,随着白朗稳健的步伐在空中摇曳,白朗的眼中闪过了瞬间的惊艳,柳青眯起眼睛,伸手摸了摸白朗突然泛红了的脸,嘴角勾起了一抹娇艳的笑,“白朗,好夫君,再把我抱紧些,得我的头发扫了地。”

合卺酒,到白头。

礼成。

像是做梦一样。

洞房花烛夜,春宵值千金。

他把白朗压在床上,疯狂且略带笨拙地亲吻,他的动作很凶狠,像是被逼到穷途末路的豺狼,每一个吻都像是要把白朗吞吃入腹。

做梦一样。

他顺应自己许久以来的下流想法绑住白朗,狠狠地掰开他的大腿,一次又一次地在他体内发泄。

做梦一样。

生怕醒来时还在那吃人的馆子里,小将军征战四方,身旁时别人陪伴。

他不许。

怎么会这么喜欢呢?

他不知道,可就是喜欢了。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喜欢像是发酵的老酒,冒出泡泡,酿成了爱。

是啊,一天天,一年年。

他会和小将军白头偕老。

这是小将军赏给他的,他不能反悔。

柳青卡着白朗的齿关,亲吻。

这一夜,柳青得偿夙愿。

事后,他躺在床上,死死地抱着早已睡过去的白朗,窗外的天蒙蒙亮了,白朗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变得越来越清晰,柳青瞟了一眼床头的花烛一宿都没有熄灭,这是个好预兆。

他笑。

成完了亲,他们依旧开着客栈,柳青做账房,白朗就做甩手掌柜,偶尔客串一下跑堂的。

柳青喜欢这样的日子,平平淡淡,安安稳稳。

他们酿的桃花酿香醇又不易让人醉,名扬千里,不泛有人远道而来,就为尝尝这据说香飘十里的好酒。喝过的人无一不啧啧赞叹,称之为世间仅有。

柳青脸上就会充满了自豪,道,“我家夫君酿的,自然美味。”

客人便满脸呆愣,“夫君?”

柳青道:“夫君。”

“敢问先生……是……女人?”客人像被噎住了似的小心发问。

柳青白客人一眼,“男的就不能有夫君了?”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久之,人人都听闻在乡间有个小镇,镇里有个客栈,客栈的账房先生长得奇美,据说比皇宫里的公主还漂亮三分,客栈的掌柜老板酿的一手好酒,那酒香隔着两个镇就能闻见,据说他们的客栈开了二十余年。据说他们二人是对恩爱眷侣。

这可真是奇了男人还能恩恩爱爱?可就是天长地久了,他们成亲二十余载,什么时候开的客栈,什么时候成的亲。

于是有人摇头,“谣言,我看那掌柜老板分明才二十出头,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成亲二十多年。”

又有人道,“可账房先生却当真三十好几,这么一算,二十余载也不是不可能。”

“难不成掌柜老板几岁就和他成亲?简直荒唐。”

“唉,老哥哥,莫管莫管,”那人猛喝一口酒,“搞不清楚那些,只酒好喝就行。”

06

对于他人而言,他们两人的事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笑谈罢了,男人们喝着酒互相调侃,不一会儿就忘掉了这件事。

可这不是笑谈,是实实在在的事,其实一转眼,时间就溜走了。

二十余载。

白朗说,我陪你生生世世。

他们一同走过无数春夏秋冬,白朗拉着柳青的手,从不分离。可柳青明白光阴如梭,时光易逝,时间从指缝中流走,便会在身体上留下一道道岁月的痕迹。何谓白头偕老?这个柳青却没办法知道,他只能看着自己白头,二人偕老。

恐美人迟暮,容颜凋零,最恐蓦然回首时,我已白发苍苍,而你年华依旧。

不言说,不能言说,白朗不提,他便不能说,他依然每日挂着笑,心底偷偷抱着一丝侥幸也许白朗未曾发现,他们日日相对,潜移默化的变化也许不会明显。

就好像温水煮青蛙,温柔而残忍。

白朗每日为柳青梳发,柳青便坐着,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呆。他能看见细小的皱纹一点点爬上自己的眼角,嘲笑似的变成一道又一道深刻的痕迹。

可他不能说。

客人们一批一批的来,又一批一批的走,有些客人也到了暮年,不再光临他们的客栈,又有些新出来讨生活的青年留恋他们的酒香。客栈还是客栈,只是有些物是人非,客人们最开始问他是不是白朗的弟弟,后来又问他是不是白朗的朋友,再后来问他是不是白朗的兄长,白朗的父亲。

那是针扎的疼痛,针藏在时间里,藏在心里。

他必须永远笑着回答,“那是我夫君。”

可惜人们最开始说般配般配,最后,都变成了瞠目结舌。

柳青的脾气变得愈发不好。

青丝被时间染成了白发,眼睛也愈发昏花,何时开始连白朗的眉眼都看不清了呢?白朗一天比一天模糊,像是要羽化,像是要登仙。

柳青快要疯了,猛地把镜子摔在地上,铜镜在地上无力地弹跳了两下,最终滚到了一边。他回过头,一把拽住白朗的领子,娇笑,“夫君,我漂亮吗?”

“漂亮。”白朗仍是没什么表情,只嘴角勾了一勾,眼睛里却充满了温柔宠溺,“转过去,你一动头发都乱了。”

“说谎!!!!”柳青突然瞪大了眼睛,疯了一样地嘶吼,“为什么让我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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