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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傻子从不会想太多,哭就是哭,笑就是笑,和离对她而言也仅仅只是离开蒙家,留下一个能够为蒙嘉殷生儿育女的位置给别的女人罢了。

蒙嘉裕想到不久前,蒙嘉殷浑身酒气怔怔问他,自己想要个孩子是否有错时,迷茫的神色。

他当时没有回答,只拍拍弟弟的肩头,让他自己想清楚。

有时候,蒙嘉裕也会想,像嘉殷这样柔软的他人的决定一旦带点逼迫性,就会妥协顺从的性格,是谁养出来的。

但再转念,又失笑,他与他性格不同,自然不能强迫他像他这样,不为男女之事困扰。

都双双还只是孩子罢了。

蒙嘉裕心说。

面前这个更为纯粹些的孩子,努着唇,歪脑袋看他,踢踏踢踏地踩着地面,突然哎呦一声。

下一秒,这孩子就满眼含泪,呜得要哭,她哆嗦着,整个人蹲在地上,想要脱鞋。绒布绣花鞋上一块灰色尘印,她手忙脚乱地急着脱掉。

蒙嘉裕沉声问她怎么了,就见她压抑着声音,抖着身子,“疼。”

“脚丫子疼,好像被虫子咬了一口!”

说着就将鞋脱了,他连君子不视都来不及做到,就见到她抹着泪,露着个白嫩嫩的脚丫,哽咽着翻来覆去找鞋子里有什么咬她一口的大怪物。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没找到,而她这回再忍不住,连压抑声音都不想做了,索性扬声大哭起来。

边哭还边委屈打嗝:“连虫子都欺负我!”

“虫子出来!虫子出来!”

到最后,含泪的小小声变成了:

“……嘉殷出来。嘉殷出来。”

她眼里一泡泪,孩子气般呜呜哭道。

第33章戏子与傻夫人(五)

蒙嘉裕将宋渺送回朝家。

蒙嘉殷到最后也没有出现。

直到蒙嘉裕与朝云客气谈话后,走出朝家大门,才在不远处看到一身西式服装,俊美疲倦的蒙嘉殷,他看到兄长,很难受地冲他笑了下,低声问:“宛宛,她还好吗?”

蒙嘉裕回想起不久前,他为了止住她的哭泣,特意喂了她两块糖后,终于哄安静下来的行径。

他说:“朝宛还好,吃了糖就不哭了。”

蒙嘉裕自己说起来都觉得好笑,他年过而立,但无子无女,在宋渺身上居然感受到哄小孩的困难。

蒙嘉殷低首,他疲倦中又隐约带了难以察觉的轻松,他道:“麻烦大哥了。”

蒙嘉裕说:“不用道谢,本来也就只会麻烦这一次罢了。”

他说完,就见蒙嘉殷像是才惊觉般怔怔地看他,最后扯动唇,说:“也是。”

“最后一次麻烦了。”

他似乎叹气,又像是没有,年轻俊美的容颜间,晕染了蒙蒙的丧意与松懈,他重复又说了一遍,忍不住的泪被他眨进眼底。

蒙嘉殷目光久久看向朝家大门,他用力地扯了两下领带,压低西式帽檐。所有情绪都隐藏住,再看不清。

但蒙嘉裕知道,他终于轻松起来。

宋渺在朝家没待多少天,那股子隐约的惆怅劲儿还没彻底过呢,就和在蒙家时候一样待不住了。

她吃过中饭,好好睡饱了一回,然后就要去看戏。朝云连自家妹子的人影儿都没好好瞧个遍,便无可奈何地接到管家说,小姐又出门玩去的消息。

他先是叹气,又细细问有没有下人跟着,得到准确答案后终于松口气,这下子才能顺畅工作。

只不过,朝云还是惦记着宋渺,他在书房将朝家旗下产业上报的消息处理好后,坐立难安,最后还是打算坐车去梨园找她。

……

年轻戏子将声线压得柔媚轻缓,他身着粉衣,斜眉入鬓,唇薄如纸,婉约而冷清地侧目一睇,唱腔清泠动听,这声音的婉转动听,一点也不像是他卸妆后露出的清正俊俏容颜。

男子有着一身柔骨,脊背盈盈一拜,长袖抖动间,素白修长的指半遮半掩,他唱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一口越腔,浮一袭水袖,唱着这首牡丹亭。

他实在是生得漂亮,一双眼儿撩人心扉,没有谁不会为这张脸沉溺。

宋渺看着他,尚且还在愣神,就听到有年轻男子在旁边高声道:“贺云卿,跟了我吧!”

她皱眉,拽过正在给各个桌上添茶水的小二,认真问:“什么叫做‘跟了我’?”

那小二看她没做妇人打扮,身穿奢丽衣着,却是一下子认出她是谁来。

小二有些为难,他不太敢说,但环顾四周,又见宋渺执着看他,只好简单道:“就是,就是娶妾般。”

这风月场所里,难不会有那么些个好男色的,小二匆匆说尽,又想去为别桌添茶,但宋渺再度抓住他的衣袖,她扬声:“娶妾般?”

小二怎敢说得太清楚?他就怕朝家大少,朝家掌权人知道他妹妹在这场所得知这些乱七八糟的,回去勃然大怒。这时候,小二倒是有些怨怪梨园主子没将朝家二小姐独自分在一间,使她安稳看戏。

他嘟囔好久没说太清楚,就在这时,那出言的年轻男子似乎感知到这里的气氛,他施施然走过,一张俊气风流的脸儿就对上宋渺的。

他身穿西装,容长脸,狐狸眼,轻笑着:“这是朝家小傻子啊?听闻你与蒙二少和离?”

宋渺:“……”她重重地拧眉,纵是傻子,也知道他说的不是好话,她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不想和他说话。

将目光又重新放在台上贺云卿身上。

年轻男子顿觉没趣,他又在贺云卿唱戏的空当儿,嬉皮笑脸扬声道:“贺云卿,跟了爷吧,爷包你吃香喝辣,再不用为养家糊口上台唱戏!”

他说的口吻,十足调情,台上男子却一丝一毫不为所动,他继续唱着自己的牡丹亭,认真严谨,宋渺侧过脸紧盯着那年轻男子,终于从脑子里扒拉出这好男色的男人是哪家混账。

就那洪家幼子,洪涛苏。

她抿紧唇,看贺云卿唱尽自个儿的戏后,款款下台。

那洪涛苏也就紧随而上,他看上去还没有贺云卿高,却凭着个狐狸脸佯装风流英俊,想要再与贺云卿搭话。

这男人还试图伸手握住贺云卿的手,被贺云卿不动声色躲过。

宋渺觉得有些难受。

她看着贺云卿冷着脸不欲再与洪涛苏交谈,但却因为身份地位原因,不能直白拒绝,只能周旋着,他面上还带着粉黛,一双眼失了原先台上的清泠灵动,只剩下厌倦与忍耐。

然后就听身旁有人道:“那洪少爷这是准备祸害下一个了?”

“谁说不是呢?上回那林素钦被这少爷哄得没边,个男人还以为留了洋的洪少爷思想先进,能娶他进门,最后还不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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