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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将他们带进去,安置在一间房舍里。屋内有果盘和点心,檀香从瓷器中氤氲而出,充斥整个房间。

“婚礼啥时候举行?我们在这儿坐着好无聊啊,要不…出去转转?”

他刚想引诱汤恩,突然有人推门而入,进来的一瞬间,三个人都愣住了。

“我以为,你会自己来。”

汤爵毫不客气的在他们面前坐在,两腿交叉,一只手托着下巴。

他还是那么英俊、潇洒,却很令人讨厌。

连康明宇自己也说不出为何如此的讨厌汤爵,因为他谋杀过汤恩,因为他陷害过隋愿,他伤害宗圆樱子,他本该蹲在监狱里度过荒废的后半生。

但换个角度看,汤爵从没伤害过康明宇,所以不能构成仇视的范围。

他看着汤爵,审视他他的一举一动,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没错,他嫉妒了。

嫉妒分许多层次,康明宇本就是善妒之人,嫉妒仅仅是因为见不得别人过得比他好。

唉,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不忠。交朋友不信乎?不信。传不习乎?不习。

这些君子见机他全都没有,好在孔子已离世多年。

“找我有事?”

僵持良久,还是汤恩先开了话匣子。

汤爵摇头,“没有,我就是过来看看。今天父亲也在,你又带他来,该不会是想借这个机会把你俩的婚事也办了吧。”

康明宇听得火冒三丈,“用得着你瞎操心,管好你自己吧!”

汤爵看向冷若冰霜的二人,解嘲一笑,“也对,我今后的麻烦不会比你们的少,应该先未雨绸缪一下。”说罢起身,“那么,就不打扰二位雅兴了,这里依山傍水,好好玩啊。”

看他那副嘴脸,康明宇忍不住在心里冷笑,哼,你有什么好得意的,真搞不懂,像你这种人也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汤爵走到门边,一只手将搭上门,身后响起汤恩的声音。

“你是认真的吗?”

他回过头,“你指什么?”

愠怒之色在汤恩脸上一闪而过,随后风轻云淡的掩盖起来。“我说娶樱子,你是认真的吗?”

汤爵一声轻笑,“怎么,我像是拿婚姻开玩笑的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康明宇认为,汤爵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索性他就在旁边看看戏。

“你还爱她吗?你娶她,有没有想过以后的生活。”

汤爵笑着摇摇头,“唉,你还是那么刻板,那么蠢,搞了同性恋都改不掉旧社会习性。谁说我是因为爱她才娶她,我只要能给她想要的就行了。”

康明宇顿时茫然。这话有bug啊,不爱自己的妻子,又怎么能给她想要的?

“汤爵,我劝你别执迷不悟了。事到如今,你想要的都已经是你的了,樱子还年轻,她总会走出来的,你就不能放过她吗!”

“我放过她?真好笑。哥哥,我真觉得你不适合存活在人类世界。从始至终,她想要的根本就不是爱情,她要的幸福很简单,就像她抛弃我,然后选择蔡家的那个白痴一样。都这个时候了,除了我,你认为还有人会娶她吗?我是在帮她,难道恶人当久了,偶尔发个慈悲也有罪?宗圆家就一个女儿,望女成凤的心多么急迫。现在我有权势了,我成了汤家根正苗红的正主,他们立刻见风使舵,让我娶宗圆樱子,打了一手好算盘。恶不恶心,啊?你觉得恶心吗?我也想过给她幸福,是她自己不要。我当初为什么那么针对你,还不是因为爷爷太器重你了。没有家产傍身,我算什么?难道是个上门女婿?现如今往事一笔勾销,无论那些阴谋啊、爱恨情仇啊,通通都可以抹掉,只有他们宗圆家的威望屹立不倒。我很想放过她啊,一个被人上了的女人,她怎么不去死,她怎么还有脸活着,有脸嫁给我!”

从他回眸一笑的那刻开始,康明宇再没见到汤爵的正脸。他始终高傲的仰着头,背对着他们,声音慷慨激昂。

有一瞬间的呼吸困难,偶尔有哽咽和抽气声,大概,骄傲的人都是这样表达脆弱的。

康明宇忽然理解了汤恩在车上对他说的那些话,“你不是汤爵,你没有经历过他的处境。”

将心比心,如果他爱的汤恩为了权势跟别人跑了,别说找人上了他,tm的必须杀了他然后再自杀。

凡尘走一遭,自己的心情尚且无处安抚,还管别人的死活吗?大街上摔倒的老人他从不扶持,有一天他穷困潦倒,饿死在街头,也不期盼那种高高在上的施舍。

苟延残喘多没意思。

时间者百代之过客,就像大自然的一颗细胞,繁衍迅速,死活不论。

一片寂静中,古木房门被推开,檀香的味道散发出去,换来阵阵清风,源源不断的向房内灌输。

可能,因为关门需要转身,而高傲的人从来不屑于转身。康明宇恍然觉得,汤爵在某一刻很有自己的影子,如果他们是同学,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善良的定义从来不该是大爱无疆的,像太阳一样散布光泽,那不是善良,那是生存价值。

难道善良是那种一旦出现自私的心理,失去了光泽,立刻就会陨落的星球?

答案会是很明确的。

他们在玫瑰庄园里住了一夜,并没有屋舍,康明宇把熏香搬到露天的树荫下,两个人欣赏满天繁星,不觉东方之际白。

婚礼的事宜全部准备妥当,一大早宾客们换上礼服和笑容,连脸皮都是焕然一新的。

康明宇出行只制备了简单的服饰,反正是个外人,他倒是无所谓。

汤恩因为是新郎的哥哥,打扮的愈发清秀。看着他在梳妆台前被化妆师打理的模样,康明宇的脑袋里会幻想出自己结婚的画面。

不管怎么说,结婚总是件喜事,应该开心点。

汤爵和宗圆樱子分别在两个房间化妆,礼服穿戴妥当,只是脂粉难以盖住她脸上的憔悴。

藉由化妆师开门走出去的功夫,康明宇探个脑袋朝她的侧脸瞧了瞧。

她对着镜子反复扯动嘴角,微笑,莞尔一笑,轻蔑的笑,冷笑,眯起眼睛笑,痛不欲生的狂笑,最后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她就像个没有演技的演员,像个丧心病狂的演员。那种人的笑音,隔着三米距离都让康明宇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她的礼服拖在地上,她回头整理时望见门口窥探的康明宇。两人久久凝视,让他有点诧异。

然后,她闭上眼,重新回到正襟危坐的状态。

康明宇绝对没想到,他是唯一有幸在命运旋转齿轮之前,将宗圆樱子看得通透的人。

许多宾客已经就位了,司仪在空旷的草地上给音响试音。花环和拱门披风拨动,白色的百合,红色的玫瑰,都娇妍不过眼前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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