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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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是凭真本事爬上来,只敢在他老子疏忽大意时探出头,还是被别人拉上来的,能有什么用,废物终究是个废物。

沈氏能有天,是你老子打出来的,现在你老子不要了,给你了,我看你要怎么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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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寄压着茭白靠近直升飞机,那股子胜利在握的情绪泄出。

茭白离沈寄最近,又一直在暗中留意他的变化,并不困难地感应到了。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茭白跟沈而铵对视,他发出了这具身体能发出的最大音量,撕声大喊。

“陈一铭!”

原本也跟着退的陈一铭猛然停步,他从外套里拿出一物,用早就准备好的打火机点燃,抛向半空。

那火烧起来,被天幕衬托得十分强烈,会让人下意识去看一眼。

沈寄也是凡人,他条件反射地扭头,视野里是正在被火烧毁的遗照。

老太太的脸对着他,像是在看他,要诉说什么。

沈寄只愣神了一秒。

也就在那一秒,沈而铵队伍里枪法最厉害的那位少年射中他。

枪被打掉,沈寄失去理智,他在被控制前,将怀里的茭白甩出天台。

十一层楼。

沈而铵确实如他父亲所想的那样,不顾生死,不顾危险地冲了上去,可他没能抓住茭白的衣服,一片衣角都没抓到。

因为谭军及时阻止了他,在他靠近天台边缘之前,就已经将他敲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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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在往下掉,面朝上。手里是陈对沈寄汇报说早就扔了的佛牌。

沈而铵的主角光环,让他来得比能通过佛牌追踪器确定位置的戚以潦还要快,正常。

漫画里的睁着眼睛看天空是狗屁,茭白连眼睛都睁不开。他想到陈一铭烧遗照,回忆起了小黑屋最痛的时候。

瓜可以不要。

但硬摘是不行的,他会死。

他撑那么久,可不能死了,还死那么惨,死得毫无尊严。

不如直接自杀。

那又不行。

他走到今天,让他自杀?怎么甘心。

所以,茭白在那生死关头,跟沈寄的忠狗陈一铭谈了场交易。

陈一铭跟了沈寄多年,有他的过人之处,这是圈子里众所周知的事,想挖的只多不少。可他坐到那个位置,想跳槽是不可能的,要么一直被沈寄所用,要么死。

但是,狗也有心。

陈一铭出现在小黑屋时的面貌让茭白得出一个结论,这场交锋至今,他已经又累又无力,竭尽所能。

一个下属没有临阵脱逃,都做到那个份上了,还要被他主子下令去碰一滩烂肉。

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了。

茭白就利用那根稻草扇陈一铭,沈寄大势已去,他还年轻,有出路。

不止是扇,茭白还求陈一铭,软硬皆施。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求人,他要让陈一铭知道,他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还能冷静谈判,必定会绝处逢生。

相信他,跟着他,会有转机。

陈一铭的主子在悬崖边的那条路上,他也一样。

于是他们达成协议。

其实从茭白睁眼看沈寄,让他看见自己眼里的恨,利用不认命的无声反抗吸引几个保镖的注意,就已经在算计了。

那是他还没和陈一铭谈判,他没时间犹豫思考,必须争分夺秒。

茭白是什么时候和陈一铭交谈的呢,就是在沈寄关灯,让保镖们出去的时候。

很短的时间。

茭白都是把嘴唇贴着陈一铭耳朵,用气声说的。

当灯再次打开,茭白把眼里的恨换掉,用鄙夷怜悯刺中沈寄自我蒙蔽的假象。

那滴眼泪都用得巧妙,也带来了他想要的效果。

沈寄听到的铁链声跟低喘,都是演戏。

茭白是自己破的自己。

不破不行。

沈寄会检查。

陈一铭来时穿的外套,裤兜里有手电筒。

沈寄回到笼子里时,陈一铭的外套里面口袋里藏着那个手电筒,血淋淋的。他拉链拉得严实,遮了一些,还是有散发出来。

当时笼子里的味道太浑浊,沈寄察觉不出来,他的神经末梢已然拉扯到了极致。

至于栗子花味,陈一铭是自己搞出来的,抹到茭白的身上。

一个直男,不知道是脑补什么才能做到那一步,难为他了。

是陈一铭泄露的小黑屋位置。沈寄处于混乱中,查不到他头上。

茭白对于计划的成功没有多少意外,他要是不足够了解沈寄,就不会在去年用一场车祸,一个大师的口供摆脱沈家,还让沈寄不追求他的过错。

之所以了解,他才清楚,如果他真的屈服,只会死的更快。

尤其是对这个时期的沈寄来说,需要通过折磨他,发泄内心的绝望。

茭白强撑到此刻,他闭上眼睛,陷入黑暗。

身为一个普通人,他已经做了所有他能做的,无论是意志,还是脑力,他尽力了,尽了全力。

接下来……

交给命运。

“啊!”

茭白的衣服被建筑架刮到,他被掉在了半空,没等他缓过神来,布料就在一寸寸撕裂。

楼下,几道刺耳的急刹车声划破缓慢浮动的气流,卷起一地尘土。

早准备好的充气垫被戚二他们拖了出来,这是戚爷让他们带的,说是要做万全的准备,以防万一要用。

戚以潦握拳抵在唇边,咳着血走下车,他正要叫上阿枕带人进楼,不知怎么心头一跳。

下一刻,

戚以潦抬起头往上看,瞳孔里是一具急速掉落的身体。

那一瞬间,他和章枕同时扯住充气垫,扑了上去。

第81章

九月八号晚上, 晚饭过后,西城医科大的新生们在军训,他们穿着汗味儿有点重的迷彩服, 一张张青涩的脸庞布满了阳光4意留下的热情。脚上的军鞋里塞着各种花样的鞋垫,只想让自己的脚底心不那么酸痛。

夜风凉爽, 操场外围的香樟树叶呼啦啦响。

军官在喊口令,第一排开始,新生们扬着稚嫩的脖子,扯开满是西瓜霜金嗓子味的嗓子, 大声报数。

而此时此刻, 他们的其中一个同校生正在手术室抢救。

x院

南城所有医院,今晚这个时间段没有排手术的顶级医疗人员都聚集在这里,站在一台手术前。

西城的也正在坐戚家私人飞机赶过来的路上。

这场抢救,对手术室里跟手术室外的人而言,都是一场战役。

病危通知下来,要家属签字。

章枕胡子拉碴地踉跄着上前, 一只手在他前面握住了笔, 他下意识要挥拳夺笔,却在对上三哥疲惫的目光时, 放下挥起来的拳头, 神经质地粗喘几声, 喉咙里发出一声防备的低吼。

他弟坐的车在他眼前爆炸,他被弟兄们按着冲不进去,眼睁睁看着车烧没了, 他崩溃地把自己关起来发疯,后来得知他弟没死,有几个相处了好多年, 多次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是沈家眼线,他们联合起来背叛他。这一系列事情给他带来了创伤后遗症,他的抽屉里多了份病历,手机上有心理医生的电话,兜里多了药。

不涉及到茭白相关的事还好,一旦跟茭白有关,他的警惕心就会变得不正常,很难相信人。

章枕高大的身子焦躁地弓着,背部起伏的弧度紊乱。

戚以潦指间的笔一转,朝向他。

章枕看一眼面容苍白的三哥,他顿了顿,深吸两口气,退开了。

戚以潦没再言语,他很快签好字,将笔递给医护人员,呼吸间泛着腥甜。

医护人员没走,她拿出一物:“戚爷,这是我们从病人手里取出来的,他攥得很紧,指骨僵成那个弯度,手心硌出几条严重的淤血……”

那是个佛牌,追踪器小盒子上很干净,但边边角角的缝隙里很脏。有硬掉的泥,也有干涸的血迹。

戚以潦从医护人员接过佛牌,摩挲几下。西裤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去洗手间接听。

路过的小护士多看了两眼。

没见过大人物穿坏皮鞋。那鞋头都变形了,还有两处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出孔洞,像是前不久承受了一场剧烈撞击。

西裤的两边膝盖跟衬衣手肘部位也很脏,在地上扑过似的。

大人物气质太好,那样子不邋遢,只显出人气。他的那身痕迹,是他无声却轰动地从神祇成为凡人的证明。

——他食了人间烟火,从此便有了七情六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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