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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晋阳

作者:吴沉水

上部

有谁一穿越

身边躺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女人?

这个身体到底是何人所有?

为什么要靠虐女人才能获得平静?

他只不过是一个情场失意,心脏病发作的现代人

竟然就这样来到一个古代世界,

顶着一个“晋阳公子”这样莫名其妙的身份

身边的人,为什么看他的眼神,如此鄙夷,又隐忍

甚至有些恐惧?

下部

好不容易遇到的爱情

竟然在顷刻间崩塌于y谋、厮杀和鲜血中

萧墨存再度沦陷皇宫

在权力博弈的间隙中,

一个现代灵魂将何去何从?

步步为营的皇帝

生死未卜的沈慕锐

杳无音讯的白析皓

还有默然守候的厉昆仑

他的情感又将作何选择?

第一卷

上部 第 1 章

已经进入二月,头天夜里倒下起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雪。

梅香一掀锦帘,一股格外锐利的寒气立即扑面而至,她顿了顿,紧了紧颈上的扣子,将雪青棉袄外的皮毛领口系好,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冷到料峭的空气吸入肺里,再徐徐呼出,一股白烟缓缓从鼻腔下喷出。

院里的青石地板上早已结上一层薄冰,晶莹剔透中孕育着深入骨髓的寒意。一树红色梅花,却在这漫天y沉的寒气中,绽放得尤为多姿。

“梅香,你还杵在那做什么,紧着将滚水送进主上屋里去。”身后屋内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连声催促。

这么着急,你自己又为何不去送?

梅香叹了口气,明白同为丫鬟的她们为何不想揽这样的差事。按理说爷屋里倒茶送水这样的巧宗儿是每个丫鬟争抢的对象,然而她们伺候的这位主上,又岂是戏文里唱的那些风流温存的公子王孙?只要见着这位爷的手段和性子,别说丫鬟们心里存的那点攀高枝的念头早早抛开,就连在他眼皮底下不得不伺候办差事,都一个个不由得心惊胆颤,生怕出一丁点错,更生怕做得太好被爷留了心。出了错,打罚规矩都在那,严厉是严厉,大不了丢了性命;但让爷留了心,收了房侍寝,则不是丢性命那么简单的,那简直是炼狱一样的折磨。梅香想到这,不由想起刚进府那会,一批的丫鬟中一个叫柳亭的女孩,模样性情都是拔尖的,给这位爷端了一次茶,被爷看上,当天晚上就留了下来。她们一群小丫头初时还心怀羡慕,叽叽喳喳地私下议论柳亭这下可是走了大运,一下从丫鬟变成体面的半个主子了。她们还没议论完,却听到旁边有人冷冷哼了一声,说:“半个主子?我看是半条命进了棺材还差不多。”

她抬头,是爷房里的大丫鬟红芳,便问:“红芳姐姐,怎么给公子看上了,不是柳亭的福气么?”

红芳没有回答,半晌才说了句:“日子久了,你们就知道了。”

不用日子久了,三天后梅香被委派去伺候柳亭时,就知道了。她永远也不能忘记,一踏进柳亭的屋子,就看到昨天还鲜花嫩柳一样美丽的女孩,这时却成了炕上一具只会出气的拆线木偶。只过了三天,这个女孩就彻底完了,她还没有死,但躺在那里,话也不会说了,只是直直的,瞪着死鱼一样的眼睛。梅香看着她,不知怎么,脑海总是浮现童年时,村子里池潭溺水的尸体,那浮肿的质地,那一样无所指的,没有内容的眼睛。她上前,想要给她擦洗身子,刚刚碰到她,那具浮尸一样的躯体忽然爆跳了起来,紧紧地缩到床角,嘴里发出一阵毫无意义的,但又无比凄厉的尖叫。

名字叫柳亭的女孩,在那铺天盖地的尖叫声中,耗尽了自己全部的气力。

是什么样的遭遇,让这个原本对生活充满渴望、有点小小的野心、自私又不失可爱的女孩,挥发掉全部生命力,只余下那无边无际,噩梦一样厚重的恐惧。

梅香不敢深究,她怕接触到那个真相,她怕那个令人措手不及的真相会从此深深地,如毒草一样侵入她的内心。旁人都以为柳亭至此疯了,疯到只剩下尖叫,但只有她知道,在柳亭的尖叫之余,她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方丝帕。

那是一方葛色丝帕,朴实无华,只在边角用红色丝线勾勒了一个非常飘逸的云纹图。

这个特殊的云纹图,每个进府的人都认得,那是王赐予他们主上世袭妄替的无上荣耀,那个云纹,代表着晋阳公子的封号。

晋阳公子,就是他们口里心里的主上,一手掌握他们生死权利的主人。

没有人想知道这个主人对柳亭做了什么,正如没有人想知道,那个疯女人柳亭,凭空消失后,到底去了哪里。

人们很快就忘掉了柳亭,仿佛那个侍寝三天就发了疯的美丽女孩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人们照常忙忙碌碌,小厮、侍卫、管事乃乃、丫鬟,整个公子府,一如既往,围绕那个叫晋阳公子的男人转。

一想到这,梅香嘴角就浮现一丝讥讽的笑容,明明一个大活人,却只是公子一件玩过后就随手抛开的破玩具。她确立了一件事,那个叫晋阳公子的男人,尽管长得艳若骄阳,但骨子里面,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畜生。

一个连畜生都不是的魔鬼。

而她,却是那个每天早上,都要为魔鬼送上开水,在一旁伺候他洗漱的丫鬟。

昨天晚上,女人的惨叫声划破了夜晚的天空。

另一个送到公子房里的女人,不是丫鬟,也不是那群侍妾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一个被强行带入府里的女人。

梅香在他们将她拖入公子房内时撞见了一面,当时,她正负责将公子房内的鲜花换好,公子要求,房内每天都必须有鲜花供给,屋子中央的兽足熏笼内,每天都必须薰一种味道甜到糜烂的百合香。

当她将瓶子里的花换下,隔上一支腊梅,捧上一捧百合香进熏笼内后,忽听见门帘被人喀嚓一下掀开,几个侍卫将一个少女扔在房内地板中央厚厚的攒金牡丹毡子上。

梅香偷眼看去,看了第一眼,禁不住抽了一口气,再也舍不得将眼睛从少女的脸上挪开。那是一个不过十五六年纪的女孩,有着一张她从未见过的精致的脸庞,身上的罗衫早已撕裂,白玉一样柔美的肌肤若隐若现,黑墨一样柔顺的头发散在脸庞两侧,一双秋水一样纯净无尘的眼睛此刻正惊恐万分四处张望,愈发显得脸凝霜雪,娇美不可方物。

美成这样又如何?还不是难逃那畜生的蹂躏摧残?梅香暗地里叹了一口气。

那少女一见梅香,忽然象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扑了过去,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张嘴就喊:“妹妹,妹妹,你行行好,求求你行行好,救救我,救救我。”

梅香吓了一跳,当即想甩开少女的手,可眼睛一撞上她如小鹿一样哀求的眼神,却不知怎的,心里一软,这手无论如何也甩不开。

“妹妹,妹妹,求求你帮帮我,帮我逃出去,我,我给你这个,这个,”她慌乱地四下寻找,从手腕那用力褪下一个青玉手镯,塞到梅香手中:“这个,是不值钱,可是我娘留下唯一的首饰,妹妹,妹妹,求求你收下,帮我,帮帮我啊。”

梅香楞了,她看那个青玉手镯,玉质不算通透,确实不是什么上等货色,此刻在屋内的红烛映照下,却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仿佛感染了少女身体洁净的光辉。但是这个忙却远远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别说帮她,就是此刻这样与她说话,叫主上得知,也是严惩不贷的越矩之罪。她看着少女满脸哀求的神色,狠下心来,说:“姑娘,这个小的如何敢收,小的只是一个倒茶送水的奴婢,姑娘所求,小的根本无法做到,姑娘,姑娘你先起来,姑娘。”

她伸手去拉那个少女,哪知少女执意不起,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摇头,口中尤自苦苦哀求:“妹妹,求你可怜可怜我罢,求你大发慈悲罢,妹妹,妹妹,小楠无以为报,来世再做牛做马报答您啊。”

梅香只觉无比为难,有心相助,却无能为力,可要眼睁睁看这美丽的女孩步柳亭的后尘,心里又万分不忍,她正不知如何是好间,忽然听到门帘外一个男子冷笑道:“求她,不如求我吧。”

梅香吓了一跳,知道是主上来了,那少女还抓住她的胳膊不肯放手,她闭上眼,将少女的手大力扯开,嘴里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姑娘,伺候我们公子是您的福分,请自重吧。”

一句话出口,她心里便万分后悔。什么福分,伺候这种畜生分明是将这个女孩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但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又能怎么做?她睁开眼,看着惊吓到目瞪口呆的少女,握紧了她的手,俯下身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不管怎样,一定要活下来。”

少女神色迷茫,仿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望着梅香,眼里心里全是对屋外那个男人的恐惧和憎恨。梅香叹了口气,摸了摸她柔顺的乌发,狠下心站了起来,掀帘子走了出来。

屋外,一个男人负手而立,白衣如雪,星眼朦胧,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一个蓄势待发的猎人,以无上的风姿,慢慢地走向他的猎物。

梅香垂首而立,嘴角紧抿,心里的愤怒和悲哀无以言具。

经过她身边时,晋阳公子忽然冷冷“哼”了一下,说:“你跟她说了什么?”

梅香一惊,赶紧跪下回答:“没什么,奴婢劝那位姑娘,安心服侍公子。”

“安心服侍,”晋阳公子低低笑了一下,说:“你可知,本公子最恨的就是女人安心服侍。越是反抗得厉害的女人,越有趣味。”

他的声音极其柔和,犹如三月暗夜里骤然绽开的桃花,充满迷雾一样的魅惑。但这样的话落到梅香心里,却仿佛有一条又湿又滑,极其丑陋的蛇沿着脊梁,慢慢爬上。

晋阳公子头也不回,慢慢走远,远远的,一句话如雨丝一样,轻柔地飘了过来:“如果今儿晚上玩得不痛快,明天晚上就你来侍寝。”

“啊,”梅香一声惊呼,身子一软,跌到了地上。

梅花绽放,在清冷的空气中愈发芳香。

梅香忐忑不安地拎着冒热气铜壶,从厨房慢慢挨到公子的寝室。

屋外照例站着三个丫鬟,分别捧着公子替换的衣物和洗漱用具,个个脸颊通红,呵气成霜,想是在屋外站了许久。

见她来了,大丫鬟淑芳压低嗓门,开口便骂:“怎么磨蹭到现在才来?”

梅香没精打采地垂了头,她知道这位大丫鬟在府内地位甚高,从原来的裕王府跟过来的老人,也是唯一在晋阳公子跟前能说得上话的丫鬟。

“问你话呢,大清早垂着个晚娘脸给谁看呢?”淑芳见她半晌不回话,心里越气,不由得提高了嗓门。

“淑芳姐姐,小声点,公子尚未起呢。”一旁的红芳听了,连忙喝止,转头对梅香说:“梅香你也是,淑芳姐姐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做什么不开声,没的讨骂不是?”

梅香心想,自己因为公子昨晚上的一句话提心吊胆了一晚上,早起就晚了。但这却如何跟人说得,她想了想,说:“才来的时候滚水洒了,又回去装了一壶,这才晚的。”

“洒了?你可真够笨的,烫着没有?”红芳不紧不慢地问。

梅香垂头答道:“那倒没有,谢姐姐关心。”

“嗯。”红芳点了点头,转身对淑芳说:“公子今日可是迟了,再睡下去,怕是连正事都要耽误,姐姐你看?”

淑芳说:“我何尝不知道要耽误了正事,只是昨晚那丫头,委实一张狐媚子脸,我听那动静好像一直闹到三更,公子怕是三更以后才歇下,这会去叫他,不是找死么?”

梅香心里一颤,那个玲珑精致的女孩,怕是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吧。

那三人倒见怪不怪,彼此又扯了几句闲话,红芳又道:“怎么还不起来?别到时候误了事,拿我们几个问罪。”

另一个叫锦芳的丫鬟接口道:“可不是这个理,况且日上三竿不起,公子是从来没有过的,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此言一出,四人俱是一惊,梅香的惊恐中还包括对那个女孩的担忧。那个女孩外貌虽然柔弱,可骨子里没准是个刚烈的人。昨天晚上这么一折腾,保不定铤而走险,拼个鱼死网破也是有可能的。

梅香颤声说:“淑芳姐姐,要不,要不你进去看看?”

“死丫头,这时候你倒是会说话,万一怪罪下来,我还活不活了?”淑芳瞪眼骂道。

“何至于啊,淑芳姐姐,谁不知道这些丫鬟里头,也就您在公子面前还有几分体面。别的不看,单是这从小服侍的情份,公子也不能不顾不是?”锦芳轻轻一笑,三分讥讽七分羡慕地说。

淑芳却听不出那口气中的讥讽之意,她面有得色,偏偏要淡淡地笑着说:“哪里,大家姐妹在公子眼里,怕都是一样的丫鬟,淑芳只是服侍的年头最长罢了。”

“还是有劳淑芳姐姐辛苦点,进去瞧瞧吧,大冷天的,就当可怜我们几个,赏我们一个暖和的去处可好?”红芳也是轻轻地笑,在旁边推波助澜。

梅香此刻倒没有心思去分辨那几个丫鬟之间不见硝烟的明争暗斗,她急切地想知道那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还活着吗?如果活着,会怨恨自己昨天晚上见死不救吗?她接了红芳的话头,连忙对淑芳说:“淑芳姐姐,求求你了,进去看看吧。”

淑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眼见众人都将期待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便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哎,真是的,莫不是前生欠你们几个不成。也罢,我就悄悄地进去瞧瞧吧,反正这事也不是头一遭。”

她抿嘴一笑,轻手轻脚推开房门,掀开锦帘,探身走了进去。红芳和锦芳相互不为人知地交换了一下好笑的视线,等着听公子咆哮的骂人声。哪知道公子的声音没听到,却听到里面传来淑芳的一声惨叫。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噼里啪啦地奔了出来,她们惊诧一看,淑芳脸色苍白,披头散发地大喊一声:“来人哪,快来人哪,公子出事啦!”

上部 第 2 章

林凛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竟然可以亲历其境地看到传说中的性虐场面。

从一睁开眼睛,他便看到一具赤l的女人躯体以耶稣受难的姿势被绑在诺大的雕花木床上,脑袋低垂,长长的黑发低垂下来遮去了她大半张脸,黑发边缘,有一个弧度极其优美的下巴和一张毫无血色的,瘀肿的嘴。与黑发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那具苍白到宛如石雕的躯体。那具躯体此刻毫无生气地涣散着,上面布满触目惊心的狰狞伤痕。林凛心下一震,发现那些伤痕主要集中在女性敏感部位,尤其是那对形状美好的茹房,本来应该象早上新鲜的露珠一样诱人的凸点上,竟然有一片惨不忍睹的红色y体痕迹,不知是血还是其他的东西。雪白嫩滑的肌肤上,交错众多可怕的红色鞭痕,呈鱼网状分布,与白色肌肤,形成一种诡异的和谐。

他越看心里越惊,女人的大腿微张,形成一个标准的受虐姿势,大腿内测同样伤痕累累,一股血y从顺着白皙晶莹的大腿从下t内流出,此刻已经凝固,并在女人身下染下一片惨烈的红云。同时,他注意到这个女人的右胸以下奇怪得凹了进去,周围一片乌紫,凭他粗浅的医护知识,也可以断定女人不仅遭受了强暴,而且被毒打过,以至于连肋骨都被打断。

震惊以后,他被一种强烈的愤怒所充满,在男女关系中,再没有什么比强行占有更野蛮,也更让人恶心的了。他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虽然有点头晕目眩,可他强撑着,扶着墙壁,慢慢地走向那个女人。越往近看,那一身的伤痕就越象鞭子一样抽在他身上,他伸出手,发现手因为生气正抖得厉害。不能生气,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能因为过度的情绪让心脏病复发。在这当口,他必须把这个女人放下来,然后赶在那个qg犯回来之前,找到一个电话,拨打110和120。

他爬上床,跪在那个女人的身边,只觉那具惨烈的躯体上遍布的伤痕犹如一朵朵开在冰天雪地中妖冶的花朵,每一朵都在张开嘴,对他妩媚地微笑。他甩了甩头,幻觉,怎么会有这样的幻觉,那具备受凌辱的女性躯体,却具有某种奇特的,难以抗拒的魅力,仿佛一把锤子直接打击在他内心深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在他的手指碰到这些伤痕时,内心深处竟然有隐约的快感浮现出来。他吓了一跳,活了二十八年,他从来都觉得自己至少是个性取向非常正常的男人,a片很少看,崇尚自由平等,对暴力和以强欺弱更是深恶痛绝。怎么会在这个救人的节骨眼上,居然对可怜的受害人浮想联翩。他深吸了一口气,顺手从床边拉过一见衣服,纯白的丝质长袍,可能是睡袍之类的东西,他没有细看,将这件长袍仔细地裹在女人触目惊心的身体上。然后,他转到了绑住女人双手的地方,被绑处早已淤血成片,可见绑的人多么心狠手辣,毫不怜惜。他颤颤巍巍地将丝带解下,忙不迭替这个女人揉她的手腕,绑了这么久,可千万不要血y不循环废掉。

林凛揉了一会,女人依旧没有苏醒,才想起或许应该把女人放平,他小心翼翼地托着女人的头,将她平放在枕头上。女人柔软的黑发缓缓散到两边,露出一张精致到无以伦比的脸来。虽然这张脸毫无血色,嘴唇干裂,但丝毫不损它原本的美丽。林凛呆了呆,在他的生活经历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美人,她脸上稚气尚存,年龄不会超过十八岁。天,十八岁,花一样美丽的年龄,是谁如此丧心病狂,对这样一个花季少女下这样的毒手呢?

他俯身听了听她的心脏,还算平稳,呼吸也不急促,看来她只是昏过去而已。但是醒来后该怎么办呢?谁能告诉一个受到这么大伤害的女孩子如何快乐健康地活下去?

他想起曹诗韵十八岁的时候,整天只知道没心没肺地骗他的东西,哄他替她做功课。曹诗韵,这个名字宛如玻璃断片一样缓缓地割破他的内心,不,不能再想曹诗韵,至少现在不能。他叹了口气,手指轻柔地替那个少女拨开脸上的乱发,生怕力量太重会使得她再受伤害。少女在昏迷中嘤咛了一声,娇娇柔柔的,仿佛春雨浸润的泥土。

林凛心里难受,看那少女眉头微颦,仿佛在昏迷当中也在忧心忡忡,可怜的女孩子,等从这里出来后,一定给她介绍最好的心理医生,让她早日走出这件事的y影。但是,当务之急是赶紧报案,离开这里。

他抬起头,环视周遭,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身处一间古香古色的房间中。这间房很大,分内外室,一色木器家具,陈设的屏风、字画、摆件无不精美,铺成得非常华丽。他下了床,踩着厚厚的地毯走了内室,看到外室当地一个落地青兽熏笼,内里甜香阵阵,空气中充满男女欢好的旖旎气息。靠墙一个雕花大案,案上一个五彩开光嫦娥奔月瓶内,c着一支怒放的梅花。

林凛觉得很奇怪,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瞧这些仿古家私,没一样是便宜货,看来这个qg犯还不是一般人,是个非常有钱的qg犯。林凛厌恶地皱皱眉,这是怎么回事,屋里完全看不到电灯、开光、空调之类的东西,难道那个qg犯以古为乐,已经到了摒弃现代生活的地步?如果这样的话,那还不是一般的变态。度假村?还是影视城?还是什么地方开发的旅游点?林凛心里琢磨着,你这里没有电话,难道外面也没有吗?我就不信当代哪个旅游景点能返璞归真到这样的地步。

他悄悄地走到门边,打开门正想出去,迎面却不期然撞到了一个人。

“哎哟。”只听一个女孩叫唤一声,跌倒在地。林凛有些意外,以为外面有五大三粗,相貌萎缩的男人看守,确怎么是个小女孩。他细看,那个女孩模样干净俏丽。她一见到林凛,吓得赶紧匍匐在地,口里称:“公子,奴婢冲撞了公子,奴婢罪该万死。”

林凛回头看了看,没有其他人,小心翼翼地问:“你在跟我说话?”

女孩一听,愈加惶恐,忙不迭地磕头说:“公子公子,奴婢死罪,奴婢死罪。”

“你说什么呢你,没事吧小姑娘。”他伸手去拉那个小女孩,这才发现女孩脸上已经泪痕遍布,小小的脸上尽是恐惧之色。他的手一碰到那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立即跳了起来,仿佛他是毒蛇猛兽一样避之不及。立即,她发现自己的失礼处,又重新跪下,仍然说:“奴婢死罪。”

林凛彻底糊涂了,他靠近那个小女孩,蹲了下来,问她:“你认识我?”

小女孩惶惶然看了他一眼,说:“当然。”

“我是谁?”

“当今大启天朝的晋阳公子。”

大白天说什么胡话呢?林凛叹了口气,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说:“小姑娘,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谁教你这么乱说话的?这里有没有电话,我的手机没带着,你借个电话给我打。”

小女孩狐疑了一下,立即转换成恐慌,低下头忙不迭地说:“公子,奴婢愚钝,奴婢不该打扰公子的,求公子责罚。”

“不要再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了,快起来,带我去打电话。”

小女孩依旧跪在地上,脸上却带着一丝凛然的表情:“请问公子是要将奴婢发配到静安堂还是教习房,奴婢自己去领打。”

“打什么?天,我说的话你听不懂么?”林凛越听越糊涂,就在此时,他注意到小女孩的装扮:她一身长长的墨绿色衣裙,两边梳着发髻,系着同色的稠条,分明是一个古代的丫鬟装扮。再低头看自己,一身纯白府绸长衫,袖口宽大,长长的乌发顺着衣裳耷拉在两边。他吓了一跳,自己什么时候留过这么长的头发了?他伸出手,那是一双从没见过的修长洁白的手,均匀得仿佛通透的玉雕一样。他吓了一大跳,捏了捏自己的脸,有痛感,可皮肤触手滑嫩,绝对不是摸了二十八年的质地。

他愣愣地站了起来,对小女孩说:“你跟我出去。”

小女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从地上爬起来,行了礼。林凛一把打开了门,外面的寒气刹那间灌了进来,他模模糊糊地走了出去,脚底有点虚,忽然间一个少女的胳膊伸过来扶了他一把。林凛回头朝那个小女孩笑笑,却见那个小女孩一脸害怕的神色。他顾不上那许多,扶着她的胳膊走了走,触目之处尽是台阁庭院,腊梅白雪,好一处堂皇壮阔的宅子。他这一走,底下许多人围了上来,垂首而立,个个口呼“公子”。远远的,两个漂亮的古装女孩奔了过来,一个手拿大毛披风,一个端着手炉,两人奔到跟前,一个将他被冻在寒风中的身子裹进暖暖的披风当中,一个将温度合适的手炉送入他的怀里。两人一左一右扶着林凛,左边那个问:“公子,奴婢们才刚打发人去请赵太医,这会您先回屋躺躺好吗?”

右边那个说:“公子,奴婢吩咐了门外的小子去景王爷府上寻了那清风百花露,安神最好不过的,您看待会温一钟给您尝尝,可好?”

林凛呆了呆,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他站在那里,穿堂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冷战。电掣雷鸣的一刻,他脑袋里转过一个令他恐怖的念头,说:“我想出府看看。”

“公子,您身子刚好点,太医也请了,宫里也打发人去说了,您今儿个就放心在府里歇歇,天大的事也只管等到明天。。。”

林凛打断了她,口气生硬地说:“我要出府看看。”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不由得都鞠躬行礼,说:“是”。

上部 第 3 章

坐在宽敞华丽的马车中颠簸了三个时辰,从一早跑到天黑,林凛终于确定了一件事。这满城古色古香的建筑没有现代人拙劣的模仿痕迹,这里安居乐业的人们也不是什么临时演员,这里不是影视城,没有人拍古装片,不是有人恶意整蛊,是他,林凛,真真切切掉入另一个时空。

一个从没有听说过的朝代:大启天朝。

以前,他听曹诗韵讲过穿越时空的故事。只是当时,在她讲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花x一样的嘴唇上,对她讲的内容毫不在意。

“好不好听吗?这个故事?”曹诗韵问他。

“好听。”他点头。

“那你给我复述一遍。”

他呆了呆,支支吾吾地说:“一个女孩,穿越时空,嗯,遇到帅哥,谈恋爱?”

“什么呀,人家给你讲了半天,你就记住这个呀。”曹诗韵转过头去,假装不理他。

他笑了,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地吻她柔软的脸颊,轮廓细致的耳垂,说:“好,我不对,我不该分心,谁让你的嘴长得这么美,我只顾看着你的嘴了。”

“那也不行,我要罚你。”

“罚什么?”他微笑着。

“罚你给我讲一个故事,也要超越时空的,也要有爱情的。”

他为难了,捧起她的脸,他轻轻地说:“罚我其他的行不行?”

“也行,”曹诗韵转了转灵动的眼珠,“那就,罚你听我的话,一辈子都听。”

他深深地笑了,问:“你确定是要一辈子吗?”

曹诗韵脸红了,顾左右而言他:“那边,看,那边有个小鸟。”

他将她紧紧地拥到怀里,让她的头靠近他心脏跳动的地方:“诗韵,你听到了吗?”

“什么?”她抬头问他。

“我的心在说话。”

“说,什么?”她咬着嘴唇问。

“说,认罚。”他低低地说,将嘴唇深深地覆盖在那两片柔软的唇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来到这里,占用另一个男人的身体?还是一个古代人的身体,这种情况,不正是荒谬到令他要大笑三声的借尸还魂么?

他最后的记忆碎片在哪里?

徐曹联姻,他记得酒店门口立的牌子上,红底黑字,犹如钝器一样,殷切的,小心的,从各个方向切割他的心脏。

他多么希望那个时候能从眼角挤出眼泪,或者能解酒消愁,或者干任何一件司空见惯的,所谓失恋的男人都可以做的事情。

但是一样也没有,他只是站在那里,心脏的地方,疼痛到令他倒抽一口冷气。他还记得那天穿的是体面阿曼尼西服,走向那对漂亮的新人,带着淡淡的微笑,用令自己痛恨的冷静口吻说:“恭喜二位了。”

她说什么呢?

对了,她说:“谢谢,凛哥哥,你也要幸福啊。”

他笑得更深了,几乎就像当日初见的时候那样,他笑着说:“当然,都要努力地幸福啊。”

然后就是酒席,就是千篇一律的贺词、敬酒、游戏。他呆在某个角落里,忽然一阵隐隐的绞痛从心脏部位慢慢袭来。他知道不对劲,借故悄悄离开他们的婚宴,刚刚走到酒店大厅,一阵剧烈的心痛就让他呼吸压迫,一下子倒到地板上。

难道就因为这样,他才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闻所未闻的时空?

一连三个时辰,他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掀着车帘,呆呆地看外面的风景。

随行伺候的两个丫鬟,见他脸色不善,都不敢随便出声,恐怕一个不小心就惹祸上身。

他们从公子府出发,穿过闹市,到了城外,绕城奔跑了一圈,再从那里折回,又穿过闹市,停在公子府门口。

他仍然坐在车内不动,脸色y沉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子,要下车回府吗?”半天了,一个丫鬟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

他回过神来,吩咐了第二句话:“把镜子拿来。”

丫鬟打开随身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一个方盒,打开来,是成套的上漆梳洗工具。丫鬟将里头一面圆形雷纹铜镜递了过去,林凛接过来一看,镜子内的男人长得很美,非常美,美若骄阳一样高不可攀,却也正是他最厌恶的男生女相。这个相貌,大概才是曹诗韵喜欢的类型吧,她最终嫁的那个男人,不也是个眉清目秀,妩媚温柔的小子?

啪的一声,他将铜镜倒扣,良久,方长长地叹了口气,吩咐了第三句话:“回府吧。”

华灯初上,晋阳公子府内一片灯影绰约,朦胧雅致。

天空洁净得宛如处子,一轮弯月,高挂而上。

林凛慢慢踱着步,踏进这座陌生而无法回避的府邸。

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急急忙忙冲了进去。

“公子,公子,您去哪呀。”两个丫鬟追得气喘吁吁。

他停了下来,到处都是差不多的亭台楼阁,他确实是迷路了。

“我,那个,早上出来的房间。”

“您要回去吗?”

他点头。

丫鬟们相视一笑,指着前面一处楼阁说:“瞧您,可是转车累了,前面不是?”

他点头,拔腿冲了过去。

推门,掀帘,一阵熟悉的甜香宛若情人的手,温柔抚上脸颊。

那个女孩呢?林凛奔进内室,诺大的雕花木床上,干净整齐的绣花锦被上没有一丝皱褶,在烛光下泛着波澜不惊的暗哑之光,哪里有那个女孩的踪影。

他四处看了看,终于扬声道:“来人。”

“来了。”又一个没见过的丫鬟应声而入,垂手问道:“公子。”

“人呢?”他指了指雕花大床。

丫鬟一惊,道:“按规矩送到清安堂了。”

清安堂,那是什么地方?他摆了摆手,说:“麻烦你,把人给我送回来,请大夫。”

丫鬟疑惑地看着他,林凛问:“怎么啦?”

那丫鬟立即低头,道:“没有,只是公子从来不曾这样吩咐过,所以奴婢有些奇怪。”

“去吧。”

“等等。”

丫鬟回头,林凛说:“劳驾,把今天早上屋里遇到的小姑娘也带来。”

丫鬟再次瞪大双眼,问:“公子说的,可是梅香?”

林凛摇摇头,说:“我不记得那个女孩叫什么,穿墨绿色衣裙,年纪挺小的。”

丫鬟笑道:“那就没错了,肯定是梅香。我这就给您带来。”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一个女孩娇嫩的声音响起:“公子,梅香来了。”

“嗯,进来吧。”林凛坐在檀木椅子上,揉着太阳x,突如其来的事情接二连三,令他头痛欲裂。半晌,他才想起那个丫鬟,抬头一样,一个模样娇俏的小姑娘正垂首站在当地,葱绿夹袄,桃色坎肩,正是白天见到的那人。

“你来了,怎么也不出声?”他疲惫地问。

“怕打扰公子休憩。”

“坐吧。”他指了指身边的空椅子。

小姑娘吃了一惊,颤声说:“奴婢不敢,奴婢站着回话就是。”

“不妨,你也辛苦了,还是坐吧。”他温言说。

她后退了一步,抬头坚决地说:“奴婢不累,奴婢可以站着回话。”

他笑了,知道这个丫鬟有自己的警觉和坚持,转换了话题:“你主要管什么?”

“回公子的话,奴婢主要管公子洗漱用水,外带c花和焚香。”

“这梅花是你c的?”

“是。”

林凛沉默了一下,倒不知该跟这个女孩说什么,便随口问:“你喜欢花吗?”

女孩抬头,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回道:“不喜欢。”

“为什么呢,女孩子不是都喜欢花花草草么?”

女孩揣度着他的神色,似乎一时拿不到主意该如何作答。林凛笑得更深了,他用尽量温和的话说:“不碍事,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吧。”

“奴婢以为,以为万物皆有灵性,在枝头长得好端端的,强行采摘了来,放在瓶子里,不过一两天就谢了,很,很是糟蹋。”

“嗯,”林凛点点头,说:“也有理,那你为什么又要去摘呢?”

女孩奇怪地看看他,说:“不是公子吩咐姐姐们,公子的卧房,每日必定要有鲜花供养么。”

林凛摸摸下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原来是这具躯体之前的主人奇特的嗜好啊。等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的心脏加速跳动,猛地站了起来,问那个女孩:“你,你刚刚说,这是公子的卧房,也就是我,我的卧房?”

“是啊。”女孩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

“那,那今天早上我见到的,那个女子,是,是我什么人?”

“哪个女子啊?”

“床,床上那个。”林凛下巴颤抖着,紧张地看着女孩。

“公子您不记得了?”女孩眼睛里闪过一丝嘲弄和愤恨,她看着林凛,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那个女子,是昨晚给您侍寝的人。”

林凛一听,心下震惊得难以言表,他抓住小女孩的肩膀,失声说:“什么?你说,她,她那个样子,都是我弄出来的?”

女孩在他猛力一抓下,疼得秀眉紧颦,尽管这样,她仍然盯着林凛的眼睛,用近乎残忍的平常声调说:“那位姐姐,昨儿晚上一直叫到三更天,这房里入了夜,除了您奴婢们一概不得擅入,我们都说,那位姐姐有幸伺候您,实在是她的福分。。。”

“够了,别说了。”林凛一下子推开那个女孩,只觉得两边太阳x突突地跳得厉害。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一双手,那双手骨骼匀称,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关节处玲珑剔透,犹如最名贵的玉石耗费了无数心血雕琢一般。怎么这样一双手,居然做得出强暴、性虐这等令任何一个文明人都深恶痛绝的行径?

他一个踉跄,几乎要站立不稳,暮然回首,身后案台上一个诺大的铜镜内,一个男子正用古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那个男子面若芙蓉,眼如春水,眸光中流光溢彩,有不可一世的风华,他猛然一转身,衣带翩然,如惊鸿一般,略过深秋的寒潭。

他醒悟,这是自己此时的样子,是这具躯体本来的面貌,只是这样的相貌,这样绝世的风姿,该有多少女人为之痴迷癫狂,要什么样的女人,不是举手之劳而已吗?为何需要做这等肮脏龌龊之事?

林凛一时间只觉有股冷气从心脏一直窜到脑门,天哪,他在心里呼喊,我宁愿死于心肌梗塞,也不愿顶着这个衣冠禽兽的皮囊苟活下去。

“公子,小楠姑娘送回来了。”门外有人通报。

他猛一回头,眸子内闪出决然而然的迷人光芒,一时间让那个原本一脸鄙夷的小女孩楞了一下。

“抬进来。”他说。

门帘晃动,好几个小厮打扮的人将一个裹在白布单内的单薄身体抬了进来。后面跟随着今天一直追随在他身边的两个大丫鬟。

“你,麻烦把那张床铺得尽可能柔软舒适。”他指着其中一个丫鬟说。

“你,麻烦去请最好的大夫来。”他对着另一个丫鬟说。

“还有你,”他俯下身来,不为人知地叹了口气,对着那个小姑娘说:“你叫梅香?”

“是。”

“梅香,请你,请你和我一起照顾她,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她痊愈,好吗?”他把手搭在小女孩瘦小的肩膀上。

小女孩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神色,似乎在探究,又像在防备,良久,她点了点头。

上部 第 4 章

有一双手,如初春的白雪落入暗夜一样细腻温柔。

那双手,指尖冰凉,和风细雨一般轻拂额头时,那样的手指,无端端令人感觉到初春的枝头,那第一片钻出来的嫩叶,诉说着多汁、饱满的质地,还有关于疼痛、欣慰、和煦、美好的联想。

那双手,掌心温热,当它覆盖在手背上时,仿佛寒风呼啸中一炉温暖的炭火,仿佛无边黑夜中唯一的明亮,它直接击中心脏底层那不为人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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