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节 合理负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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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节 合理负担

中国古代的税收很少是用公益服务的。所谓税收,就是敛财以供统治之用。人民的疾苦,社会的改进极少过问。近代政府所承担的社会公共事务、民生福利并不在其考虑范围内。

王朝的财政收入几乎全部用在供养皇室、养兵、养官这三方面。即使这样,但凡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闹出“国用不足”来。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加派。每一次加派,对各层官吏来说,都是一次增收的狂欢,对下面的普通百姓来说,则是一场灾难。

以临高而言,虽然大明政府每年要从这里取得七千多石的正项粮赋,但是很难看出百姓们每年缴纳的这些皇粮国税到底给这个县带来了些什么,二百年来,政府主持修建的水利工程只有一处,文水桥大约算是政府办得一件实事工程了,但二百多年了也仅此一件而已。

百姓们的养活了政府。除了最基本的苟且偷生的“粗安”之外,这个政府没有给临高百姓带来任何好处。救灾,靠得是民间的“义仓”;御匪,要老百姓自己执戈上阵当乡勇。虽然每年的七千多石粮食中的三分之一是直接用于海南岛的驻军的“协饷”,但是临高陆匪海匪肆虐的时侯,百姓们是指望不了这些他们养活的官军出来“剿匪”的。

穿越政权要取信于民,就得打破这一传承了千年的模式,把真正的近代化国家的体系建立起来。老百姓也许是愚昧的,但是在自己的利益上是绝对不傻的。他们看得出谁才是真正为他们办事的,为他们谋福利。

会议一开始,首先是由本县的县丞讲话。吴亚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场面:他只有在公堂上审案的经验,那是原被告都跪在下面不敢看他,最多也就门外有些看热闹的闲人而已。现在自己和一群“髡贼”肩并肩的坐在一起,下面还有好几百地方上的人物看着他。

幸好发言稿已经由王兆敏帮他写好了,只要照着念就好了。这篇不痛不痒的发言稿是经过穿越方审查过得,确保里面没有包含阴谋。

关于讲稿的内容,双方有过一次讨价还价,穿越方自然希望临高县衙对他们的支持是“旗帜鲜明”的,而吴县令则希望话含混不清,越模糊越好。于是王兆敏的这篇稿子,是双方的主要笔杆子在一起商议了一天才决定下来的,总得来说,大家都算满意。

吴亚本来不想来念稿子,但是吴太爷自然不想在这样的场合露面,免得以后没个推脱之词,于是替死鬼就成了吴县丞,本来吴亚打算搞官大一级压死人让典史来当他的替死鬼,但是被“髡贼”严词拒绝了――县丞好歹也是县里的第二把手,说服力比典史这样的半官半吏的职位在老百姓心中要强多了。

被逼迫不过吴亚才算是充当了会议的县衙代表。穿越方送给他的一个八十两银子的红包稍稍抚慰了他受伤害的心灵。

在吴县丞讲了本县面临的严重的海寇形势、本地举办团练联防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之后,宣布:由大美村发起的临高全县联防的禀贴,县衙用印同意。团练的社名取名为“百仞社”。官府发给百仞社相关文书,授予其组织、训练、指挥团练的工作。

百仞社在东门市设立“公所”,作为团练的办公机构。同时可以向加入该社的各村收取团练经费、粮草。

百仞社的社长。自然就是邬德了。虽然他不是军事领导人,但是团练社的头目一般都是地方士绅,专门和官府和各村打交道的,作为新任的民政人民委员,他出任这个官府的职务是比较合适的。而且通过这个职务可以让本地的头面人物都认得他,以便未来开展工作。

邬德没有穿着作训服,实际上今天所有出席这个会议的穿越者们都穿着比平时要正式。当然这个正式并不是西装革履打领带,而是不再穿平时花花绿绿的各式作训服了。他今天穿得是一件没有领章的87式蓝色海军军官春秋常服。看起来很庄重。

邬德的讲话是用普通话进行的,熊卜佑带着几个人进行同声传译,包括临高话、海南官话和闽南话。

邬德说:百仞社将以全县百姓的利益为重,努力担当起维护一县平安的重任,在崇祯皇上的正确指引下,临高县衙的各级官吏的关怀下,在全县士绅和百姓的支持下,百仞社一定会坚定不移的继续秉承“铲强扶弱,保境安民”的宗旨,为临高全县的稳定、繁荣,创造大明和谐社会做出新的贡献。

这套词汇新颖的套词让与会者颇感好奇,唯一的不足之处是,当邬德说到崇祯皇上的时侯,主席台上的吴亚等人马上都站了起来高呼“皇上万岁”,下面的各界代表也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这番伟光正的套话说完之后,会议就进入了正题:派粮派差了。

新任的民政人民委员邬德对这件事情是持慎重的态度,毕竟派粮派差是件繁复又细致的工作,穿越者即无政权的权威,又没有详细的资料,只是靠着武力的威慑。根据他们的一贯经验,但凡这种负担,往往会落到社会最底层的百姓头上。现在他们还无力改变社会结构,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派粮控制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避免勒逼过甚。

所以这一穿越集团强加到临高百姓头上的粮和差被命名为“合理负担”。

“合理负担”的方案是以村为单位征收。每个村自报能够负担的数量。

之所以采取自报的形式,是因为穿越者暂时没有时间对全县的土地和收成情况做完整的调查,想非常精确的控制负担很难。虽然从县衙里获取各村的赋税的鱼麟册数据也不算太难,但是这种册子其实没有多少精确性,甚至是错误百出。之所以官吏都把它视为宝贝只不过因为它是征收粮赋的唯一的凭据而已。明末的土地隐瞒又相当严重,鱼麟册根本反应不出各村的实际生产水平。用这种册子提供的数据,只会加重原本就不合理的税赋负担。。

虽然也有穿越者认为让各村自报会有缩减的问题存在。但是邬德指出,即使有缩减隐瞒的,也比用鱼麟册好。第一,各村对自己的实际产量心里是有底的,报上来的数字起码不会超越其能负担的水平;第二,以他们现在拥有的威权和“掌握鬼神之力”的传说,各村的自报数字是不会太低的――他们不敢糊弄穿越者,如果真有这样的情况,到时侯可以来个杀一儆百。第三,邬德认为这样的方式体现出平等协商的精神,有益于收揽民心。

果然,这一方法一宣布,各村都松了一口气。原本都怕穿越集团会来个狮子大开口,现在要他们自报“认捐”就可以了。

这个认捐大家都是懂得,官府每逢有什么大事要办的时侯,照例也要来个“认捐”、“乐输”之类的玩意。这个要比皇粮国税好说话一些,再加上花点钱贿赂下经办的差役,还能讨价还价。

“大家根据自己村的实际情况报上数字来,量力而行啊。”邬德和颜悦色的说道。

会场里顿时人声鼎沸,各村的代表本来只预备着接受一个数字就回去的,现在是自报了,有些村子的人就觉得自己无法作主了――毕竟这个数字一旦报上去就是定律了。报多报少都不合适。

黄禀坤一见这是个机会,便故意说道:“这可是村里的大事啊,我们自己不便做主,回去商量下才好。”

周围的人听了,都觉得有理,便有人站起来要求先回去和村里的父老们商量商量再回来禀告。不少人也纷纷附和。

这样才好,黄禀坤心想,这么多村子,远近不同,一来一回起码也得四五天,加上村里扯皮肯定也得几天,再开会,起码就得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邬德对这个情况早有准备,便要各村先统计一下,能够当场决定“合理负担”数量的有多少,需要回去再商量的有多少。把名单报上来。

统计下来,当场能决定的大概有八十个村子,其他二百来个都说得回去商量。

“能当场决定的,一会就把数字报上来,”邬德宣布说,“要回去商量的,会议散了之后再回去商量就是,二月十五日之前把数字汇报到公所。”

这么一来,黄禀坤原以为会先散会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会议继续进行。

决定了“合理负担”之后,邬德又宣布了派差的内容。

派差的问题远比“合理负担”难度大。临高这地方不缺土地,就是缺劳动力。虽然每年都有大陆的移民进入本县,但是以为水土不服的问题,死亡率很高。小户人家,劳动力等于就是家里生存的保证,大户人家,有了劳动力才能获得更多的财富,所以手里就算有许多长工、奴仆和佃户的,也不愿意派人来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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