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托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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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那两名宫婢离开后,我方才缓过神儿来,原是之前司徒劝解我离宫,竟是因皇帝赐了夫人于他,成了皇城里最欢喜的人。

我呆愣愣半坐着,怀中的果子抖落,一个个掉在了地上。忽而自院前传出了微弱的脚步声,他说:“才刚不过半响功夫,你又上了墙,辛苦摘了半日的果子,此刻滚落到了地上也不知道,想些什么连贪嘴的毛病也忘了?”

司徒这人若是想要揶揄人,那句句话便能直戳人心窝子,正如此时我半坐着,听他说的这番话,心尖里的酸楚一直蔓延到眼睛。

诚然我并不晓得那兰妃的妹妹是何人,却也能想到让众宫婢瞻望着,那必然是个才学及样貌都是极为出众的主儿,倒不是因想出宫与司徒有些什么纠缠,只是这消息听了,心口里便十分闷堵不畅,一来二去见,人便气恼。

见我许久都未能回应他,司徒便弯腰捡起果子,一颗颗红艳艳的果子经过他的指尖,显得更为香脆可口,却也更为不真实。

或许我本就应是遵从皇帝的旨意,从这世上消失。

也是因了消失,便再不该与从前接触的人有了交集。

这番想着,我翻身从竹梯上一点点的走下来,将系在腰间的裙摆顺势放下去便要走,司徒却挡在了跟前,低声问:“明明是你自己掉了果子,怎么如今生气,却全是对我......”

他身上常年有一股子香气,不重不淡,却能直入人心脾,我忙不迭后退了半步,才侧脸说:“从前是我想的不够全面,自认为大人有要务在身,说多说少都算焦急,而今出宫之日迫在眉睫,我还劳累大人日日来着冷宫,实乃不该了。”

他没有应声,身子僵持着,直至那握在手中最后一颗果子放在了锦帕上时,才发出重重的一声叹息。

我不敢抬头看他,只晓得那朱红官服让了路,又说:“不知你是从何处探听到的,可你即知道了,为何不直言来问我!”

司徒这番话倒叫我一愣,且不说该如何问,单单一个被废了的皇后,一个在朝当值的官员,何等关系能问出这话来。

我又被他噎了一句:“这问与不问,本就没甚区别。”

皇帝虽待我如无物,可终究是担了前皇后的名,一招嫁给了臣子,皇家颜面便不能两全。

届时司徒必然会受累,丢了十年苦读的官职算小事,一则若牵连性命,这厢便是我另一遭罪孽,与其那时两相互看心伤不已,倒不如趁着今日这氛围,将这份交集趁早打住,算是干脆。

看着司徒转身对着院前叹息,即已想了却这等交集,也再无需多说什么,前脚才刚踏出罗裙,那厢便说了话。

司徒语气从未如此柔和:“你自是吃心思,我却不知该是欢喜还是忧了,皇上赐婚也需看臣子之意,我若是无意,即便是皇后的妹妹也不能嫁过来,只是因此而得罪圣上怕是免不得了,我如此做,你可看成是傲气,也可是看做对那兰妃妹妹无意,但无论哪种,都请你不要因此而顾虑太多,断了与我近日来的交情,正如这果子,明明是你所喜欢的,现在却拿不得,只能弃了。”

从来都晓得说不过他,此番更是被他这一堆话说的心烦意乱,懒得再去争辩,转身便进了卧房。

入了深夜,昭华站在冷宫前,回想着白日里的那番神情,便轻咳了两声,自他身后起了层云雾,散去后竟是为灰衫神君走来,跟着看了看那冷宫染着灯光的屋子,显得甚为落寞。

冥帝司眼睛一转试探问道:“天君心烦,莫不是白日同仲灵生了什么闷气,到底是个女儿家,即便没有了从前的记忆,论气您来,还要当属她第一。”

昭华微微额首没有去回应,仲灵气了,便是他的欢喜。

忽而灯光一灭。

昭华便甩了袖子要离开,可冥帝司是个刨根问底儿的人,硬生生追了上去。

说来这兰妃已然是很奇怪,自魔君同昭华降在这幻境之中,便没有见过这兰妃出现过,即便是有些许痕迹,也不过是日册上的一个名字罢了,眼下却成了真。

今日一早魔君还在榻上睡着,宫婢进来,说是兰妃依旨已奉家书命姊妹从家中赶来,便有了急唤昭华来,在那前殿中手忙脚乱安排了场相亲,怎奈昭华的性情,魔君自是晓得,一脸漠然之下蕴藏怒气。

魔君僵笑,生怕座下臣子一个恼了,甩下场面独自去了。

听到这冥帝司皱了皱眉。

这魔君如今已然恢复了元神,自然不受栾华子幻境拘束,可兰妃举荐姊妹赐予昭华天君一事,应先有兆例才是。

昭华挑了眉不解冥帝司之意,却回想起那兰妃姊妹。

从打那日残井下被人私下布了陷阱,他便心中有所怀疑是缪若所为,只是栾华子是连他都不甚了解的法器,她修为不济又是如何不借助三尊法器进来的,想来心下便更为不快说:“怕是这兰妃姊妹才是木偶正主,能舍得真身亲自卷进这幻境中来,应没了更好的法子,只可惜她想要的,本君这辈子都做不了。”

冥帝司一愣,莫不是天君已猜到是何许人也,只是不好言说。

第二日一早宫婢便来了,侯在冷宫院前,站成两队,唯有当中的一名掌事太监,急匆匆扣了扣门。

这冷宫先前本就被收走了大半财务,而今孑然一身,我也没再需要收整,不过是换了身干净的素衣,用玉钗盘了长发,只是在院前还遇见了司徒大人,原想避开,却见他悄然走上来递了两个包袱说:“今日知道是你出宫的日子,我告了官假,这包袱里的锦囊中有私宅房契,你自己收好,晚些时会去看你,出宫后南门自有人在等你,无需担心,只言明是我家眷便好,莫要苦了自己,也莫要负了我的用心,”话毕,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我手背扣了两下。

我眨了眨眼睛。

慌忙侧过了脸与司徒谢道:“劳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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