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竟然不如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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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

唐匹敌看了看罗境,又看了李叱一眼。

李叱这样的人精,自然明白老唐这一眼的含义。

原本老唐就判断,罗境可能会在来年春暖之后对豫州有所举动。

李叱和老唐都明白,这是不智之举。

但是他俩明白没有用,因为罗境不这样想。

老唐也说过,现在的罗境,坐拥最富庶之地,兵多将广不缺钱,未必听劝。

所以老唐打算在春暖后,带着队伍往南移动,随时准备策应支援。

但这件事,要对罗境说。

就算罗境和李叱的关系再好,该说的还是必须要说。

罗境从一开始的看不起,到后来的认可,再到后来对李叱视若兄弟,这是显而易见都是。

然而即便如此,但有些线还是不能随随便便跨过去。

比如老唐率军往南移动,如果不和罗境提前知会的话,那么罗境会怎么想?

就算是亲兄弟,一个在冀州一个在安阳,冀州的人忽然领军南下,而没有通知安阳这边,也不能容忍。

唐匹敌这一眼的意思就是,要和罗境说。

李叱拿起来一根烤羊腿,用刀子把肉一点一点切下来。

切好之后递给罗境:“你明年春暖,一定会对豫州动兵的吧。”

罗境伸出去接这盘肉的手在半空之中一停。

片刻后,他笑着把盘子接过来。

“是,必会动兵。”

他看了李叱一眼:“无需劝我。”

李叱道:“不劝,就问问。”

罗境道:“我这次来冀州,可不是来和你们商量什么军国大事的。”

他又看了一眼唐匹敌,笑道:“我只是在这过年的时候,找我的兄弟们团聚。”

李叱和唐匹敌,在罗境这笑容背后看到了一些悲伤。

那悲伤,叫孤独。

然后两个人同时醒悟过来,罗境确实是个没朋友的人。

他父亲还在的时候,他是幽州无敌的少将军,孤独冷傲。

他父亲不在了之后,他更加孤独冷傲。

他就算想找一些与他差不多的人交朋友,又去何处找呢?

罗境这样的人交朋友,看的一定不是出身。

而是本事。

你本事和他相差甚远,你就算是天王老子家里的人,他也一样看不起你。

而不巧的是,整个幽州境内,谁能和他比肩?

巧合的是,出了幽州之后他就遇到了两个,一个是李叱,另外一个就是唐匹敌。

三个人似乎都差不多,不管是样貌身形还是武艺,都是上上之人。

所以你看,罗境这样的人找朋友,是有门槛的。

一个人,若是家世与他相当,或是比他好,但是本事不如他,他看不起。

若是家世不如他,本事不俗,但是样貌太丑陋,他还是看不起。

家世如他也好,不如他也好,本事和他差不多,样貌也不错,那就可以做朋友。

可能在罗境心里,他这一生至此,最好的朋友就是面前这些人了。

他在幽州都没有什么朋友,更何况是在安阳?

所以在这个过年的时候,他才会千里迢迢的赶到冀州来。

罗境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低下头。

沉默了片刻后他笑了笑道:“过年了。”

这笑容,苦涩更重。

他说:“过年了,就只说过年该说的话吧。”

李叱其实本来还是要劝几句的,他也把罗境当朋友看。

唐匹敌微微摇头,示意李叱不要再说军务事。

李叱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笑起来:“今天你们走运,我忽然来了兴致。”

他看向外边的亲兵说道:“把我的鼓取来。”

李叱起身,活动了一下后说道:“有阵子没有说过书,给你们说一段,说的好可是要给赏钱的。”

众人立刻开心起来,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李叱说书了。

当年在云斋茶楼的那位小先生,可是风靡了整个冀州城。

多少大姑娘小媳妇被他迷的不要不要的,看到他就神魂颠倒。

这可不是什么夸张的说法,当年的事,如今在场的人很多都亲眼见过。

他在台上唱曲儿说书,下边的人看着他,人人都是花痴脸。

也不是没有过,有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贵妇人,愿意一掷千金包下他。

包下不行的话,一掷千金睡他一次也可以。

那贵夫人曾经说过,小先生这一举手,一投足,一撩袍,一摆腿,样样都勾人魂。

多少次,李叱都以自己还小而拒绝。

当然,是年纪还小。

此时听李叱说要说书,众人的兴致都高涨起来。

不多时,亲兵们抬着鼓来了,一面直径超过五尺的牛皮大战鼓。

李叱看着那鼓懵了一下。

余九龄连忙吩咐人把鼓抬下去,要的说评书的鼓,可不是这种。

李叱笑道:“就用这个吧,这个带劲儿。”

夏侯玉立起身道:“且等等。”

她转身离开,不多时,带着三弦琴回来,笑着说道:“我给你配曲儿。”

李叱笑着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个站在大鼓旁边,一个坐在不远处,怀抱三弦琴。

夏侯夫人笑问:“今日说个什么典故?”

李叱道:“听了你们就知道了。”

他看向夏侯玉立,夏侯玉立随即玉指轻动,稍稍找了找琴音,然后曲声就响了起来。

李叱道:“且说那安阳城里,有一员勇将,自认为天下无敌,无人可及,这人姓孟,名为可狄。”

“噫!”

罗境笑道:“这是要吹嘘自己吗?!”

李叱笑着看了他一眼。

唐匹敌却在心中叹了口气,罗境啊罗境,但愿你能明白李叱苦心。

孟可狄因何而败?

轻敌。

与此同时,南平江南岸。

楚军大营中。

看着手下人端上来的饭菜,武亲王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他问:“为何如此丰盛?”

手下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们都在害怕,武亲王会让他们把饭菜撤下去。

其实又哪里谈的上什么丰盛,只是三个菜,其中还有两个是素菜。

快过年了,武亲王的餐饭如此简朴,却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是那么简朴。

武亲王生而富贵,又怎么会真的简朴了。

只是因为军中缺粮。

豫州确实是粮产重地,而且算是武亲王的根基之地,但是他连年征战,靠豫州一地支撑,也已经颇为吃力。

他去冀州打,粮道补给线就从豫州到冀州,他去荆州打,补给线就从豫州到荆州。

越长消耗越大,一石粮食,运送到地方,可能路上就要消耗掉一半。

他大军所需之粮草,全靠豫州一地,而今又兵分两路,两地供应,就算豫州是天下粮仓也会不堪重负。

武亲王背后还有曹家,曹家自然不遗余力。

可是在这样的时代,钱多,未必能买来足够的粮。

武亲王看向手下人为难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道:“罢了,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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