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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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券到期,回款你原本是打算用流花湖开盘回拢的资金来覆盖吧。出了这个事,流花湖的楼可能卖的不是那么好了。”

陈又涵笑容淡了些,玩世不恭地说:“与其担心楼盘,你还不如担心担心我。”

“你又怎么了?”叶开的语气很怀疑,像揪住坏学生的教导主任。

坏学生自我检讨:“可能要连降三级。”

“……三级?”

总裁、副总裁、助理总裁,总经理——陈又涵要真连降三级,那就成陈总经理了。“活还是一样的干,钱可能连车都养不起。”陈又涵叹一口气:“矿没了,学长还配得上你吗?”

叶开冷漠地说:“宝石拿回去挂咸鱼卖掉。”

陈又涵笑出声:“不行,那是订婚信物。”

“谁和你订婚了?”心口突地一跳,冷冷地嘴硬,“矿都没了还想娶我。”

陈又涵在他额上很轻很轻地一弹:“我穷了,你傻了,还是般配。”

好家伙,一下子从豪门热恋变成乡村爱情,昂贵的奥斯汀月季沦为路边野蔷薇,叶开气鼓鼓地瞪他,漆黑的瞳眸睁得圆圆的,陈又涵忍不住捉着他,一手扣住他后脑勺强势地吻。吻完忍不住笑,抵着他额头低语:“作孽,你搬回去了我怎么办。”

叶开被他吻得双眸湿润,也不太好受。少年人的欲念生涩强烈,眼睛里的渴望直白而天真,陈又涵不得不用手掌盖住他眼睛,喉结滚动着:“别让我当禽兽。”

到底没有当禽兽的机会。门被敲响,随即拧动。叶开条件反射地推开他,眸子里一闪而过慌乱。陈又涵安抚地握了握他手,平息了会儿,起身去拧开锁。

门外站着叶瑾,托盘里是一碗纯白馥郁的美龄粥。

见是陈又涵,她倒没有很意外,反而戏谑地勾了勾唇:“用得着吗,哥哥探望弟弟还锁个门。”

陈又涵低咳一声,生硬地无视了这个问题。

“妈妈怕你饿,让厨房熬的粥。”叶瑾把碗放下,交肘握着托盘站在床边,见叶开没动作,她似笑非笑地说:“陈又涵,你来喂一下?”

叶开立马端起碗:“我自己来。”

叶瑾很无辜地眨眨眼,看着叶开捏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等他喝完粥,叶瑾吩咐佣人上来拾,自己和陈又涵一起走楼梯下楼,没头没尾地问:“小开最近情绪还好吧?”

陈又涵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随口答了句挺好的。

叶瑾若有所思,“那天亲了你一下,你什么感觉?”

陈又涵被她问得无语,两手插在裤兜吊儿郎当地回:“你想听什么?意犹未尽?心跳加快?还是眨眼之间爱上你?”

叶瑾笑了一声,抬手勾了下头“你反正是双,喜欢一下女人也没问题吧。”

“来,妹妹,跟我念,”陈又涵一字一句漫不经心,眸中的神色却含着一种戏谑的认真:“我、是、gay”

叶瑾夸张地叹了口气,客套地微笑道:“那很遗憾。”

目送他出门,叶瑾起笑,低头拨出一个电话。

舆论战一直到后半夜,经过水军引导和各种真真假假的爆料,网上的风向已经相对温和。陈又涵在办公室囫囵睡了个觉,一早便去董事会干架去了。上午九点gc官微发布了一则盖了公章的声明,简单清晰地说明了现场冲突的来龙去脉,对于公寓维权一事,只说gc会遵从政府的政策和法律,并对每个业主负责。随后公布了现场的完整视频。

摇摆不动的吃瓜群众获得反转,立刻转身变成高高在上的理智人士,开始对昨晚的骂战进行冷嘲清算。

视频里有很清晰的“小白脸”一句,陈又涵没有让人进行二度剪辑,就这么直白地剖白在了所有人面前。叶开长得出众,这样的台词的确让人浮想联翩。但随即便有多名网友爆料,表明叶开只是一名在校学生,同时身份显赫,小白脸之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众人都想扒他的身份,可惜的是,如论如何深挖,网上都没有出现过他任何一张清晰的照片,至于名字、身份、年纪更是语焉不详。

还没到正式复盘的时候,但郑决帆知道保护叶开身份这部分的开支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水军用。

到中午,总集团的人事任通知终于下达,面向所有董事和员工公示:陈又涵先生因个人重大失误对公司造成了难以预估的损失,经董事会决议,现除其gc商业集团总裁职务,并扣除全年奖金。陈又涵先生今后将以gc商业集团总经理的身份行使管理职权。

正常来说,顾岫和郑决帆一个作为总裁助理,一个作为公关部负责人,都是要承担连带责任的,然而陈又涵做到了他的承诺,保住了他们的职位和薪资,只是扣除本季度奖金。

公告一出整个集团哗然。陈又涵二十三岁进公司,二十八岁正式接手商业集团,六年时间逐步定下gc未来十年的战略目标,完成产业结构升级和资产重组,履历、手腕、业绩都相当漂亮,是无可挑剔的掌舵人,这是他唯一一次犯错——而且低级,低级得令人匪夷所思。

陈又涵欣然领命,下午和公关部开了一个简短的中段复盘会,接着便拎着西装回陈家领罚去了。

陈飞一早就把现场视频看过了很多遍,细枝末节都不曾放过。他从前知道叶开和陈又涵关系好,感情也好,也知道陈又涵把他看得很重,但从来没想过,叶开对他竟然重要到了这种地步。

家法不家法的说出去惹人笑话,这种落后于时代的东西陈飞一不屑于再用,但打还是要打。没趁手的武器,他抄起鸡毛掸子劈头盖脸一顿抽,陈又涵一边忍痛一边笑,英俊的脸上满是玩世不恭。陈飞一没打出什么成效,先把自己给打喘了,坐在椅子上黑着脸,半晌,狠狠扫掉杯子。

贴身秘书赵丛海沉默着心里一哆嗦。

陈又涵跪在他跟前,衬衫一振,遮去满背血印,一边慢条斯理地扣扣子一边温和地宽慰人:“老了啊,歇一歇再打。”

赵丛海:“……”

从前陈飞一一脚能把他踹骨折,现如今只能不痛不痒地抽几下鸡毛掸子,果然不亏。

陈飞一知道自己不能给他斗气,否则折寿,咬牙切齿地第无数次后悔:“早知道就多生几个!”

陈又涵慢悠悠地说:“您要早生几个我还得谢谢您,私生子也行啊,你说你当初那么专一干什么?”

话刚说完鸡毛掸子就冲他飞了过来。他顺手接下,捋了捋上面的鸵鸟毛后递给赵丛海,道:“赵叔,麻烦您好,回头得他老人家睹物思人。”

陈飞一气笑:“思人?思你?你少来我眼前晃悠我就烧高香了!”

赵丛海忙打圆场:“又涵!你少说几句。”拼命打眼色。

陈又涵笑了笑,深深地看了陈飞一一眼。虽然只是六十出头,但他操劳半辈子,身体已不如从前,这些年血压也高了起来,已经经不起折腾。他点起烟抽了一口,低沉而温和地说:“幸好我十六岁就跟你出了柜。”

陈飞一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一茬,但看他神色认真,绷着的怒容有点挂不住,生硬地挥了挥手:“滚滚滚,别在我眼前现!”

陈又涵没走,又抽了两口烟,道:“流花湖的盘如果卖不好,我打算把帕劳的度假村处理掉。”

叶开问得很对,流花湖就是回款的关键。

陈飞一沉吟:“你看着办吧。”

“度假村和航线一起打包,年初我就有这个打算,项目虽然优质,但运维和开发成本都高。有了楼村,这些海外资产都是累赘。”

其实内心不是惋惜的。帕劳是距离南中国最近的度假天堂,当初度假村奠基仪式时,帕劳副总统亲自出席致辞。这是旅游集团的重要优质资产,如果没有这次的节外生枝,陈飞一不可能同意卖。

打也打了,罚也罚了,陈飞一无可奈何,沉沉地叹了口气:“你还是冲动了。”

“和叶开没有关系。”陈又涵勾了勾唇,“美晖不想让我们好过,容副顺水推舟,没有这次事情对方也会有别的招。小开是替gc挡了一灾。”

“你好歹自觉一点!”陈飞一忍不住又开始生气,“你是同性恋!同性恋!整天跟小开吃住一起,叶家不担心,我还担心!”

陈又涵被他吼得揉了揉耳朵:“别吼别吼,都知道,大不了拿gc入赘。”

陈飞一气刚平息了下瞬间又炸了起来:“你说什么?”

在烟灰缸真飞过来前陈又涵立刻逃之夭夭,声音被甩在身后:“我什么都没说!”

陈飞一疑心自己幻听,一脸怀疑人生地看向赵丛海:“他什么意思?”

赵丛海咳了一声,没敢回答。

第56章

周五下午三四点, 每一间办公室的上空都是隐约的敷衍和心浮气躁, 连gc这样的公司也不能俗。忽而两百多人的大办公室传来一声低呼, 接着便像海浪一样一波接一波地接续、涌动, 有人站了起来, 有人仰长脖子, 有人交头接耳问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并没有什么事, 不过是突然有人送了两三百杯奶茶而已。

前台站起身迎接。顾岫早就打过招呼要一路放行,她笑容甜美:“叶少。”

没人教她如此称呼, 但她实在已经绞尽脑汁了一整个下午, 也始终没想好究竟该如何称呼叶开。

叶开穿一身桑蚕丝衬衫, 胸口有定制品牌独特的蜜蜂图标,下身是水洗淡蓝烟管牛仔裤,裤腿挽了两挽,脚上是vans高帮经典款, 经过她身边时有淡淡的鼠尾草和海洋香味。虽然年纪差得有点悬殊, 但前台还是察觉到自己红了脸。

“陈总还在开会, 您可以在总裁办等。”她领着叶开穿过办公室。众人都在分奶茶——讲道理,没有什么比一杯充满热量的奶盖水果茶更能庆祝即将到来的周末。

“破了,”柏仲为他拉开椅子,寒暄道:“伤好了吗?”

躺了两个星期,再不好叶开就要疯了。他昨天刚考完托福,趁周五过来拿实习报告。线上订好了两张电影票,是偏文艺的剧情片,他很喜欢, 去年香港上映时就特意去看过,这次内陆公映,他想再重温一次。

顾岫不在,应该是和陈又涵一起在开会。他侧身看了眼对面的大会议室:“进去多久了?”

“一个多小时吧。”柏仲看了眼手表,“快了,要不你先坐会儿。”

叶开点点头,恰到好处的礼貌和熟络:“不打扰了,我去那边。”

“那边”是指陈又涵的办公室。虽然已经降职成总经理,一个商业集团可以找出十三个和他平级或在他之上的高管——包括顾岫,但总裁办公室还是被他堂而皇之地霸占着。

没坐多久,会议室门终于开启,十几个人鱼贯而出,陈又涵大步流星气势迫人,看到众人都在喝奶茶便知道叶开已经到了,两个星期没见,不知为什么,心里的渴望在濒临相见的此刻竟膨胀得无法控制,甚至让他不得不刻意放慢脚步。二十米的距离,他慢了不过五六米,便又再度匆忙了起来。

顾岫在他身后慢慢悠悠,经过行政处,拿起小姑娘桌上一杯没拆封的,似笑非笑地念:“芝士草莓,太甜了吧。”

“好喝呀。”行政小姑娘咬着吸管嘬了一大口,眨眨眼睛不太懂地与顾岫对视。

“好喝,”顾岫顺走那杯,一边走一边拎着晃了晃,“就是牙疼。”

门被砰得关上,是那种虽然努力控制过但仍失控了的力道。卷帘随即被一键阖下,好在大家都忙着喝茶,除了顾岫,也没人注意到这点细节。

“丢人。”顾岫惨不忍睹,但没忍住自己先低笑了一声。

叶开坐在单人沙发椅上假寐,手支着腮,耳朵里塞着开了降噪的airpods。黑发柔顺地垂下,呼吸清浅,眼睫在眼窝处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他最近嗜睡,经常觉得困,在考场做阅读都忍不住打哈欠。陈又涵要是晚来一会儿,他说不定真能睡着。

光线很明亮,因而眼前被身影遮得稍暗时便很容易分辨。叶开维持动作没变,眼睛也没睁,只是抿着唇笑,嘴角出现一个很浅的小梨涡。

陈又涵摘下他耳机:“还装。”

眼睫轻颤,终于悠悠睁开,但唇角的笑随即被偷走——陈又涵很快地抬起他下巴亲了他一口。

“半个月没见,怎么觉得陌生了很多。”手背轻佻地扫过脸颊,陈又涵眼里混杂着危险的戏谑:“让我想想这谁家的睡美人。”

“失忆了,”叶开迎上他目光,保持着姿势不变,架着二郎腿的姿态闲适优雅,“迷路了。”

陈又涵俯下身,“那好办——”膝盖抵进他腿间,欺身迫上,“我可以帮你回忆。”

鼻息相闻,叶开呼吸不稳,轻颤着瞥过眼睛:“怎么帮?”

陈又涵用行动回答了他。

唇瓣厮磨的触感陌生又熟悉,因为陌生,便更显得鲜明而强烈,因为熟悉,便更觉得渴望和怀念。他的舌尖被若有似无地吮,相触的感觉从舌尖一直酥麻到心里。

“想起来了吗?”陈又涵短暂地放过他,声音低沉下去,眼神里的迷乱和侵略并不适宜出现在办公室。

叶开忍不住笑了一声,啄他一口,又一口,翘起嘴角:“想起来了,我该回家了。”

陈又涵也跟着笑,欲望的气息消散得轻易,像是清明的山霭水雾。他抱住叶开,结实的背膊用力,把人很紧地圈在怀里,用不掺杂任何欲念的声音说:“真的很想你。”

叶开故意说:“我不想。”

陈又涵压了压他后脑的黑发,纵容了他的口是心非。抱了会儿,撩起他伤口附近的额“伤好得怎么样?”

早就拆了线,现在只有淡淡的印记。

“会不会留疤?”

叶开很幼稚地回:“伤疤是男人的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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