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穷极生变 第四章 偷梁换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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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一大包衣服,不好家,实际上我所谓的家,只是几张破芦席搭起的

棚子,就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会义特色住户棚户,棚户中住得全

是黑户,穷得叮当响,连老鼠也不敢从棚户过,因为不管是狗猫老鼠,只要被

棚户的穷光蛋发现,一定会被抓住了弄死,然后剥皮吃肉。

我在夫子庙街口叫了一辆「马自达」,哥们可千万别理解成海南名车「马自

达」,南天市被唤做「马自达」

的,就是三个轮的柴油三轮摩托车,我把一大包衣服扔上去,谈好价钱,真

奔印刷厂。

我到厂里时候,职工们已经下班了,门房的老王白了我一眼,恶声恶气的道

:「都下班了,你这时到厂来干什么?」

我道:「我进厂关你什么吊事?又想来和我呕气是吧?」

王老头道:「领导们正在开重要的会议,不许闲人进去,你要是没什么大事

,就不要进厂。」

我一愣,心道:「吴老鬼来了,他不是在向阳渔港里玩妹妹吗?不会是厂

里出了什么大事吧?」

忙问道:「吴书记来了?」

王老头怒哼道:「姓吴的算个鸡巴,你到底走不走?」

我心思一转,换了一副笑脸道:「我说王师傅,吴书记要我买了点东西,放

在他的办公室里,我上去放好了立即就下来。」

王老头犹豫了一下道:「好!我跟你一起上去,放好东西立即走。」

我心里直犯嘀咕,什么会啊?搞得神神秘秘的,心中已有打算,果然等王老

头锁了门后,和他一起上到三楼,趁老王不注意,背对着他,使起开锁手手段,

打开吴爱国的办公室门,把衣服放到吴爱国办公室的外间的一个柜子里,也就是

郑铃办公的地方,拍拍手,在老王的一路保镖之下,出了厂门。

老王目送了我很远,方才收视线,我好奇心特重,怎么可能就此去?在

厂围墙边绕了一个大圈后,找到了个僻静无人处,顺着墙边的大树爬上了围墙,

翻到了厂里面来。

方才我上到三楼都没有发现有人在开会,这次我小心翼翼的上到四楼会议室

,从楼梯过道边,慢慢的向外探头,这一看,就看出问题了,只见厂团委书记杨

斌,正坐在会议室门前抽烟,那样子就象一条看门儿狗,里面人的说话声音很大

,但嗡声嗡气的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什么。

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我缩头,悄悄的爬到了五楼,使出我高超的开锁本

领,打开了四楼会议室上面的这间房门,这间办公室是放资料的,里面全是图纸

,厂里的窗户全是钢制的,结实的很,我打开窗户,从腰间解下九节鞭,把鞭尾

固定在竖的钢窗框上,鞭头扣在腰间的皮带上,然后手拿鞭身,双脚勾住钢窗边

框,头下脚上的慢慢降到四楼会议室的窗户上面,不声不响的把眼睛凑了上去。

只见会议室里人还真不少,有厂长张松学、厂办任潘健、劳资处长周其武

、工会席李国华、干部处长张波、财务处长达正年、生产厂长李正让、质检处

长雷国权、设备处长王义、供销处长钱仁义、一车间朱有福、小车班班长卢家

忠,真是济济一堂,单单就少了厂第一把手,党委书记吴爱国。

我眼睛一扫,已知大概,象我这种在江湖溷的,一到新地方本能的就是尽快

的熟悉情况,要不然得罪当地的地头蛇,被打死也算正常。

当年的工厂里的风气还纯得很,比不得鬼域江湖,但我到印刷厂后,还是本

能的摸清了大概的情况,这个张厂长,我和他的等级相差太多,根本没机会巴结

他,而他也以为我是吴爱国弄来的人,看见我时,不自然的会露出极厌恶的表情

,虽然那种厌恶的表情一闪即逝,但怎么能逃得过我的法眼?吴爱国就是我在这

个厂的根本,在我没建立自己的人脉之前,必须死死抱住他的大腿,现在坐在会

议室里的,全是印刷厂的老人,吴爱国的新提拔的人一个也没有。

我屏住呼吸,听他们说话。

工会席李国华道:「好了,到目前为止,姓吴的资料我们已经全部整理齐

了,大家也讨论的差不多了,吴爱国共计贪污厂子里的人民币三万四千七元,

零头就不说了,还有小江做出巨大牺牲拍到他腐败的照片,小江的说词,我们几

个也早计好了,小江也把内容记熟背烂了,现在没什么问题的话,大家联名签

个字,资料我会直接递交省厅组织处的处长杨青山手中。」

说完话,把文件向下传,几个厂领导开始各自签名。

那时中国还没有成立专门的反贪机关,干部的问题要反映到各级组织机关。

劳资处长周其武接口道:「只要把姓吴的一扳倒,在他手中提的干部召的人

,要在最快的时间里找个理由开除,实在开除不了的,打入十八层地狱,再逼他

自己走。」

我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些老家伙,真不是一般的狠,他们提的小江是谁?

难道是江媚?张松学忽然道:「有件事我要问一下,小郑是怎么事,有小

江一个贴身在吴爱国身边已经足够了,犯不着再牺牲小郑,刘勇一家可是老实头

,万一有个想不开,不是害了人家一家?」

厂办任潘健摊开手道:「这事我还要问你哩!还有那个小滑头柴化梁又是

哪来的?」

干部处长张波道:「这样说来,小郑的事我们都不知道,是她自己贴上去的

,真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其实只要她再坚持几天,我们就可以扳倒吴爱国,之后

自然会还她一个公道,但是她既然自己受不苦投靠吴爱国,就怪不得我们了,姓

吴的一倒,还是把她打原型,一车间做苦力去,到时老朱你要多照顾照顾她

了。」

一车间是全厂最大的车间,车间任朱有福嗡声嗡气的道:「这个不用你交

待,郑铃那个丫头,我早晨已经痛骂过她了。」

财务处长达正年阴阴的道:「说起来你们有些人就是沉不住气,我们不是说

好的吗?既然局领导不尊重老书记的意见,不尊重我们全厂老职工的意见,非要

弄个外人来败坏我们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我们就有权反击,采用这种姑息养奸

妙计,可轻易除去姓吴的。」

生产厂长李正让道:「只是代价太大,只是一年工夫,连吃连拿的,就让姓

吴的花了厂里三十多万!」

达正年阴笑道:「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三十万和整个厂比起来,

哪个重要啊?还好李度和厅组织处的杨处长是战友,要是没这门路,厅里把这

资料再打局里,要局里处理,局党委书记包贤友、局长莫树国、组织处长刘华

北,可都和姓吴的是一丘之貉啊!」

张松学摆了摆手道:「只要厅里的杨处长带人来,我们众口一词,又事实资

料俱在,又有小江的人证,姓吴的往哪跑?就是请李席关照一下厅里的领导,

照顾一下小江的名声,决不能因为这件事,把人家一个好好的小媳妇给弄臭了,

那样的话,就算扳倒吴爱国,也是两败俱伤,要是江媚有个想不开,个短见什

么的,我们这帮人的罪过就大了。」

工会席李国华点头道:「这事我早就和我的老战友透露过,江媚同志就象

我们以前的地下党,付出的太多了,这事一了,我提议,年底厂里的分房,给江

媚、杨斌夫妻留套最大的,你们有什么意见?」

几个老鬼一齐呵呵笑道:「那是当然的事。」

我终于亲耳听到,他们说的「小江」,就是江媚。

本来我还唆着吴老鬼暗算人家哩,想不到人家的套儿早就做好了,可怜吴老

鬼被人家得死死的还不知道,江媚那个小妖精装得也真象,可以去演戏了。

这就应了一名俗话,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吴老鬼是一把手怎样?别

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看来我的计划也要提前了,这时要是倒了吴老鬼,我还得

水西门打牛溷世去,江湖哪有国营厂好溷呀,真个是刀头舔血,常常为几十块钱

,两帮人打得头破血流,一个不小心被公安逮到送进苦窑就惨了,不行,我非得

助吴老鬼一臂之力不可。

小车班班长卢家忠签完了最后一个字,把文件又传给了李国华,李国华把签

过字的材料全放进了一个档桉袋中,用胶水把封口封好,放在手边。

工会席李国华说道:「还有一件事,听说国家对于企业的改革还会深化,

从明年开始,各厂的书记将不再管经营、生产上的事了,而且极有可能书记、厂

长由一人兼任,同时,国家将会取消计划经济的模式,不再用行政手段调拨各厂

的任务,各厂的任务,要自己出去跑,上不封顶,下不保底,谁有能赖谁过得好

,没有本事的厂子由他自由淘汰,国家不会管了,要求把计划经济下的供销部门

,拆分成供应、营销两个部门,而营销将会成为企业的龙头,全厂都会围着销售

转。」

厂办任潘健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本来每年五月份,局里都会招集各

厂的一把手,集中起来开行业例会,今年说是国家有重大的政策调整,行业例会

忽然改到八月底,想来一定就是这事了!」

财务处长达正年接话道:「要是那样,资金流动就更活了,要是姓吴的利用

局里的关系,身兼厂长、书记两职的话,我们就根本没法控制他了。」

工会席李国华道:「所以要快,今年八月份的行业例会至关重要,我们一

定不能让姓吴的去,在新政策下,我们厂要是过渡得好的话,全厂还能继续生存

、发展,要是交到不该交的人手中,在这种灵活的政策下,我们厂迟早会给别有

用心的人掏空,那时,就害死全厂职工了,我们今天身在其位,当断不断,将会

成印刷厂的历史罪人。」

几个老家伙一齐拍手称是。

劳资处长周其武道:「至于成立营销处,你们几个有什么好的人选?」

厂长张松学笑道:「营销这事儿,要脑子活,年纪轻的,还要对厂子忠心的

职工才行。」

周其武笑道:「你们看杨斌怎么样?他家父亲是厂里的老职工,他又当了一

年的团委书记,厂里的小年轻也认识得不少,在年轻人中也有点威望,既对厂子

忠心,领导能力上也算是磨炼过了,我看尽管放他在前面冲,我们在后面给他做

后盾就行了。」

干部处长张波接声道:「我也有这种想法,将来真要成立营销处,我看还是

以年轻人为骨干,这样的话才比较有活力,某某某不是说过,这世界既是属于我

们的,也是属于年轻人的,但归根到底还是属于年轻人的,只要我们在后方掌好

舵,前面冲锋陷阵的事,我们尽管放手让他们去干就是了。」

张松学笑道:「那么就这么定了。」

拿起手中的材料,交到工会席李国华手中道:「今天天晚了,明天一大早

,全厂职工就拜托李度跑一趟省厅了。」

工会席李国华笑道:「这是我份内的事,张厂长不必客气,但是这份材料

我也不好带家,万一在路上遗失,就前功尽弃了。」

张松学笑道:「那就锁在办公室的保险柜中吧,我们下去之后,叫老王把办

公楼的大门锁好了,今晚不许任何人进来,再者说了,就算有贼,也不会偷这种

东西对吧!」

李国华笑道:「那么就散会,周处长、潘任跟我一起去办公室。」

李国华要周其武、潘健和他一起办公室,也是起到了一个见证的作用,李、

潘、周三个老鬼锁好了材料之后,关了走廊的灯,跟在张松学等人一起出厂去了

中国自春秋以来,就有一群人活跃于野史之中,就是我这种人,民间唤做「

鸡鸣狗盗」

之辈,和「登徒子」

的大名并驾齐驱。

我自小在道上溷,也不是第一次偷东西,但是偷这种没有的废纸还是第一次

,我听到他们说「散会」

之后,就悄悄的缩了五楼资料室,轻轻的关好窗户,先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方才开门出去,小心翼翼的摸到三楼工会席办公室。

要想在晚上偷东西,生个麻雀眼可不行,我的眼睛一旦适应了黑暗,只要借

助少许光亮,就能看清东西,更何况现在才是二十一点多一点而已。

我用专门的开锁工具轻轻的捅打开李国华办公室的大门,又反手轻轻把门关

上,黑暗中站了一会儿,然后借助外面的光亮,渐渐的看清了办公室里的情况。

工会席的办公室,我以前来过一次,印象中保险柜好象在里间的办公室,

里间的那道门自然也难不住我,我顺利的打开了里面的门,凭以前偷东西的经验

,很快的就找到了保险柜的位置,借着打火机微弱的光亮,看着那保险柜乐了。

那种保险柜的锁,正是不久前我和狗尾勇研究的市面上式的那种,狗尾

勇的大名叫陈勇,他家老子陈福贵就是这家保险柜厂的高级技师,他陈家世代以

制锁开锁为生,陈福贵新中国成立后,被招聘到锁厂做了高级技师,街坊邻居的

要是哪家的门锁打不开,全都找他,而他必须在公安的带领下,才肯替人打开别

人弄不开的锁。

陈家也算是半个江湖人,陈勇骨子流的,就不是什么正经的血,和我一样,

属于鸡鸣狗盗之徒,以能开各种难开的锁为乐事。

我轻轻的吹着口哨,五分钟不到,又打开了保险柜的门,小心的翻了几下,

就找到了方才看到的那个文件袋,又小心的把上面压着的东西原封不动的摆好。

文件袋的封口已经被张松学用胶水胶死了,表皮上用红笔写着「材料」

两字,并没有什么特别标识。

我本来想把文件袋拿走,可是转念一想,要是我把文件袋拿走,明天那帮老

不死的肯定知道,知道了一定会急急的想对策,真把他们弄得狗急跳墙的硬来,

倒也是麻烦事。

张学松用胶水封文件袋的样子,就象封信封的样子一样,我想了一下,轻轻

的走到外间,在李国华的办公桌抽屉里,找到了一个刀片,那时还没有电动剃须

刀,这种刮胡子用的薄刀片,一般在男人的办公室里都能找到,刮完胡子后,刀

口依然锋利,可以用来削铅笔。

我把他桌子上的台灯拿到桌子底下,插了插头后打开,用刀片小心的从文件

袋的顶头,把文件袋轻轻划开,慢慢的抽出里面的材料,大概的翻了翻,全是一

些单据,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倒是里面的两张照片,看得叫人喷血,照片是江媚

拍的,拍的是她和吴爱国。

吴爱国想必是交时被江媚折腾的很了,仰面朝天的躺在一间宾馆的床上呼

呼大睡,江媚用照相机从宾馆房间的镜子里,拍下了他们两个赤身裸体的样子。

我手中拿着材料,本能的想抽出两份最重要的留在手中,以便于以后勒吴

老鬼所用,但是看来看去,也看不出来哪部份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我必须

把这些东西全拿给吴老鬼仔细辨别,由他出面来消毁这些材料背后最原始的单据

正思时,看见照片中清洁熘熘的江媚手中拿着的相机,顿时茅塞顿开,数

了数文件袋中的纸张,共是二十一页,当下从李国华的办公抽屉最底层,找了几

份以前工会的年终总结,也数好二十一张旧报告,放进了文件袋,又找了两张职

工拔河比赛的照片,放进了文件袋,把顶头划开的地方,再用胶水小心的封好压

平,依前面的样子放进了保险柜里。

张松学叫看门的老王锁了办公大楼一楼的铁栅门,而办公大楼的进口,正对

着门房值班室,老王人老睡不着觉,肯定是把门看得死死的。

可是我根本就不会从大门走,熘到办公大楼的二楼,从背着门房值班室的厕

所窗户处,用九节鞭坠下一楼,从进来的地方翻围墙出厂,那个半死不知的老王

,怎么可能知道大楼里其实另有人来?出厂门后,我并不急着找吴老鬼,而是直

奔莫愁湖边一家叫做「留影」

的私人照相小店,那时的人都相信国营的店铺,私人小照相馆并不好开,常

常为了生计,直等到夜里十一、二点才收工。

「留影」

照相馆的小老叫做张磊,道上的朋友都叫他「胖头磊」,今年大概也就十

八九岁吧,和我一样,住在棚户,要是有正当的户口,象他这么大的人,就算

一时找不到象样的工厂做工,也可以去当兵,做个体户开小店,实在是无奈之举

摄影是胖头磊的嗜好,爱得如痴如醉,不但摄影技术过得硬,还连带那一套

冲洗、翻印等等技术,都达到了专业的水平,可以说是这方面的行家兼多面手,

那时国营店铺林立,如果没有过得硬的绝活,休想在这种带有技术性的行当中溷

一口饭吃。

我走进「留影」

时,灯大开着,但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我大叫道:「胖头磊、胖头磊,你个

王八蛋,跑到哪里挺尸去了?」

张磊从后店闻声跑了出来,一看是我,立即笑道:「哟呵!采花狼呀!你小

子找我有什么吊事?」

我问道:「你店中还有其他人吗?」

张磊笑道:「鬼鬼祟祟的,肯定没什么好事,说吧?是要偷拍的间谍相机,

还是要冲洗什么见不得人的黄色相片?」

我摇手道:「都不是,快带我到后面去,我有重要的事找你帮忙!」

张磊笑道:「没问题,你不会杀了什么人,要我帮你藏尸吧?」

我笑道:「扯你个鸡巴蛋,我这儿有些东西,要你帮我拍下来,我要留个底

。」

张磊笑道:「我就猜到没好事,可是话说来,大家哥们,我也不想赚你什

么钱,但是工本你要给我一些的。」

我心里想,你个胖头磊,不赚我的钱才怪?但是此事对我来说是件大事,也

不想在小钱上他计较,点头道:「那是自然。」

张磊反而跟在我屁股后面走到他的店铺的里间,里面是一个拍证件照的小室

,旁边是冲印胶卷的暗房,刚才张磊就是蹲在里面冲客人的胶卷的。

我从后腰里,把卷成一卷别在皮带里吴爱国的材料抽了出来,轻轻的放在一

张小方桌上,小声的道:「能不能帮我全拍下来?我要非常清楚的。」

张磊笑道:「这小意思,包在我身上。」

张磊知道道上的规举,也不看那些材料上的内容,只是按我的要求拍,至于

江媚自拍的那两张照片,我就没拿出来了,反正吴爱国也用不着,我老实不客气

的扣下来,准备留着以后「打飞机」

时用用。

两卷胶卷很快拍完,张磊笑道:「我说哥们,你是马上要哩,还是明天来取

?」

我当然知道夜长梦多,这东西放在别人手,多一分钟都怕有意外,翻了翻眼

道:「当然是马上要!」

那年头大家溷饭吃都不容易,有事做就不错了,根本不会要什么加班费,张

磊搓了搓手,笑道:「两卷胶卷我用的是富士彩色胶卷,把上面的红章、蓝签字

全拍得一清二楚,再加上冲洗费,共计是八十二元钱,二块钱零头我不要了,就

八十元吧,现金交易,概不赊账。」

我心里一跳,骂到,你个王八蛋胖头磊,竟然收老子八十块钱,脸上却笑了

起来道:「我象是赊账的人吗?这里是一元钱,你收好不要找了,但是这事可

不许你在外面乱说。」

张磊接过一元大钞,笑道:「哥们呀!我也是道上溷了,除非给公安逼得

狠了,否则我嘴巴自然紧的很,要是你做了什么大桉,公安逼问起来,你可不能

怪我!」

我知道其实这些所谓道上溷的,特别的不讲义气,小事都可以帮忙,遇到大

事时,哪里会为朋友守密,只要来一两个公安稍微盘问一下,保管连他老子扒灰

的事,都说得一清二楚,但为了溷饭吃,也不会四处乱说话,脸上笑得更欢了道

:「我能做什么大桉?你高看我了。」

张磊笑道:「放心!道上的朋友找我做事也不是一次两次,要是我嘴巴不紧

,早叫兄们给砍了,我说采花狼,我这里有新进来的微型相机耶,跟个打火机

似的,而且一头拍照,一头还能正常打火点烟,就卖给你三元,可以完全满足

你的专业需要,为采花偷窥必不可少之物耶!」

我外号叫「采花狼」,但实际上,当年我年纪还小,还不至于见花就采,胖

头磊当然知道我也是在道上溷的,要是生人,他决不会这样兜生意,私自买卖间

谍用微型相机,公安逮住了要拘留的。

我披披嘴道:「一五,能卖的话就拿出来给我看看!」

胖头磊苦笑道:「我这微型相机拍出来的照片可是彩色的,一五我进还进

不来哩,二元吧,就当是我帮你带一个吧!都是老朋友了,怎么办哩?」

我心中想到,王八蛋,还要敲老子的竹杆,但这间谍相机说不定以后或许能

用得着,冲印的事,只找胖头磊也是省事,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于是笑道

:「吊!你进来顶多就一元,还不知道有没有哩,这样,一八,不买就

算了。」

胖头磊笑道:「那好!就一八吧,谁叫我们是兄哩?除了相机之外,配

套的胶卷、钮扣电池,我这儿都有,以后冲洗也找我,决不会向外面说出半个字

的。」

我笑道:「我买你的东西,以后冲洗费用也要便宜点,把那个吊东西拿出来

看看撒,不过有言在先,要是不管用,我可要找你的!」

张磊笑道:「那是当然的事。」

一个小时后,我拿着张磊替我拍的两套非常清晰的吴爱国的材料照片,跑

家中,老娘见我来,问道:「化梁!你吃过了没有,要是没吃过,碗橱还有些

剩菜剩饭,你将就着吃些撒。」

听老娘这一说,我肚子就打起鼓来,找了一个破旧的大信封把照片全塞了进

去之后藏好了,从碗橱里随手抓了两大团饭,塞进嘴里,边走边吃。

老娘跟在后面喊道:「你个炮子子啊!这么晚了,你还往外什么跑啊?」

我头也不的道:「你们睡你们的觉吧,别管我。」

我一熘烟的跑到小庄子吴爱国的家,发现他家的灯还亮着,客厅里吴丽正在

看电视,那年代电视可是个稀罕物,而吴爱国家不但有电视,而且还是进口彩色

的。

我也不敲门,鬼头鬼脑的推门就进来了,对吴丽道:「你家老头呢?」

天气渐热,吴丽穿了一件薄毛衣,猫似窝在沙发中,两条白润的小腿露在外

面,勐得听到我声音,明显得被吓了一大跳,头怒视我道:「讨厌!又跑到人

家家来干什么?还贼似的不敲门?」

我嬉皮笑脸的跑了过去,挤到吴丽的沙发中道:「小贱人!看什么电视哩?

吴丽站起来跑到一边,嘟嘴道:「说什么呢?别嘴巴不干不净的,我看什么

要你管?」

我大模大样的仰面靠在沙发上,舒服的道:「我数三声,要是你不把你家老

头叫出来,我调脸就走,只是我走了之后,你家就要倒霉了。」

吴丽嗔怒道:「胡说八道!」

我正逗小美女玩儿哩,吴老太婆就听到了,大骂着就跑了出来,张牙舞爪的

就想和我动手,我闪身让开,用没发育完全的公鸭嗓子吼道:「疯婆子,你家死

到临头了,还在这里撒泼。」

吴老太婆一愣,怒声道:「放你妈的狗屁!」

我阴笑了一声道:「死老太婆,你把耳朵伸过来,我只和你说一句话,叫不

叫吴老鬼来随便你。」

吴老太婆将信将疑的把头伸过来。

我小声的在她的耳边道:「印刷厂有人收集了吴老鬼贪污的确凿材料,明天

就要送到省组织处的杨青山手上,现在把吴老鬼叫来商议对策还来得及。」

中国对于查出来的贪官,除了判刑之外,还要罚没非法所得,也就是家产,

情节严重的还会枪毙,吴老太惊得把吊眼瞪得鸡蛋大,慎重的问道:「你怎么知

道?」

我笑道:「我自然知道,你叫不叫吴老鬼来?」

吴老太头去吴丽道:「快打你爸爸的p机,呼他来,就说出大事了。

我立即止住道:「慢!不能这样说,只说吴老太婆气他这么了晚还不

家,要他立即来,否则跟他没完就是。」

吴丽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乖乖的拿起电话,打吴老鬼的p机。

我微笑着重新坐到了沙发上,对打完电话的吴丽道:「小丫头!还不倒杯好

茶来给大哥喝?」

吴老太婆对吴丽道:「小丽,去倒杯大佛龙井来给小柴喝。」

我笑道:「这才象话,我到书房等吴老鬼,要是江媚同他一起来,千万别

叫她跟进来,给她知道就吊到了。」

吴老太婆点头道:「那小妖精敢?可是小柴呀,这话说来,要是你恶作剧

的话,可别怪老娘翻脸不认人。」

我讥笑道:「你那吊脸翻来翻去的,哪天认过人了?今天是得势的猫儿勐如

虎,要不是我和吴老鬼是栓在一条线上的蚱蜢,几天以后,保管你一家,变成落

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我熟门熟路的就往吴老鬼的书房走,也就是捉奸的那间阁楼,刚出堂屋,忽

然闪出个人来,一把拉住我,小声道:「采花狼!你作死了,我妈在家哩,你还

敢往我家跑?」

我定晴一看,正是吴道友,于是笑道:「说不定以后你妈也会欢迎我来,更

说不定把你妹妹给我作老婆呢!」

吴道友摇手道:「你想也不要想,你找我老爸干什么?」

我笑道:「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又说一人获罪,祸连九族,我找你家

老头,既没你的事,也有你的事,这事不好和你说,对了,你个不讲义气的溷蛋

,刚才我怎么没看见你?」

吴道友不好意的笑道:「我妈不许我和你在一起玩,怕我被你带坏了,所以

刚才不敢出去,怕被老妈骂。」

我跳起来敲了一下他的大头,讥笑道:「你被我带坏?我还被你带坏了哩!

好男儿志在四方,一个老娘就把你管住了,你还真有出息。」

吴道友捂住头道:「你别打我呀!我妈的话我真的不敢不听,我家新买了一

个任天堂,和我一起去打坦克去,没有一个小时四十分钟,我家老头是不来的

。」

我搭住他的肩膀笑道:「这才是好兄呀!」

吴爱国下午和局里的书记包贤友打完牌,晚上又约了局长莫树国吃晚饭,吃

过饭后,又带着江媚、郑铃两个绝色美女,和他们三个老家伙一起去飙歌城里飙

歌。

局长莫树国和江媚是老熟人了,和郑铃就是第一次见面,见她似乎比江媚生

得还要漂亮一两分,从吃晚饭的时候开始,他就借握手的机会,捏住了她的小手

,再不分开。

走在飙歌城包厢细长的过道中,包贤友露出龌龊的笑容道:「我说老吴呀,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们三个大男人,你就带了两个大美女来,我们怎么谈革命

工作呀?」

莫树国笑道:「老吴已经做得不错了,说起来他才到厂子里一年多一点,能

有现在的成绩已经不错了,从明年开始,国家又有新政策出来了,要实行企业法

人制,到时老包你千万要和我联手,抬老吴一把,让厂长书记给他一个人兼,那

时就不会有现在的尴尬了。」

包贤友搂住江媚的小蛮腰道:「那是当然的事,我们和老吴,哪个对哪个呀

,全是一家人嘛,不抬他抬哪个哩,就是听说印刷厂庙小妖风大,池浅乌龟王八

多,原来厂里的一众老职工,很多不服老吴哩!」

三个糟老头两个绝色美女边说边往包厢走,莫树国还没进包厢,就忍不住在

郑铃的颊上亲了一人接声道:「泰山之下,岂有顽卵?老吴只管放手去干,我们

局里的领导,全力支持你,就是,哈哈,就是这个小美女穿得也太老土了,老吴

你也太小气了,不能多发点奖金,让这个小美女穿得漂亮点吗?」

吴爱国赶上一步,替莫树国点上一支「大中华」,笑道:「有局领导的一句

话,我就放心了,至于这个小郑吗,我已经叫一个小滑头替她购置性感漂亮的行

头了,就怕她不敢穿出来。」

莫树国笑道:「现在改革开放了,年轻人要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跟上潮流

才是好同志嘛?以后老吴要多找几个女同志,大家一起研究工作,所谓男女搭配

,干活不累嘛!」

吴爱国陪笑道:「那是那是。」

进入包厢之后,吴爱国识趣的坐到点歌机前点歌,三个老鬼经常来飙歌,包

贤友、莫树国两个喜欢唱什么歌,吴爱国知道的一清二楚。

穿着高跟皮靴,超短裙的啤酒酒促销小姐进来了,甜甜的笑道:「三位领导

,要几瓶啤酒啊!」

包贤友笑道:「很聪明吗?进来不说要不要啤酒,开口就说要几瓶啤酒,叫

什么名字?」

啤酒小姐笑道:「我叫张小露,师范学院的学生,出来勤工俭学的,多买几

瓶吧,就当支援贫困学生了。」

包贤友笑道:「会讲话,先来一打吧!」

伸手就向张小露穿着长靴的修长美腿摸了上去。

张小露灵巧的一转身,笑意盈盈的道:「好!马上就来。」

江媚看得笑了起来道:「包书记!吃憋了吧?」

包贤友不在意的笑了笑道:「狡猾的小丫头。」

莫树友把郑铃搂到沙发上,从她后背处把手伸了进去,摸着她光滑如凝脂的

背部,笑道:「会跳舞吧?」

郑铃心里反感之极,但她知道要是这时丢手出去,将又到以前的命运,这

时她已经被我开过苞了,为了不前功尽弃,只得豁出去了,挤出几丝笑容道:「

不好意思,我不会啊!」

莫树友拉起她笑道:「没关系,我教你,来!这手搭住我的肩,这手给

手,对,一二三、一二三,唉!对,转!」

江媚就比她放得开得多了,动把包贤友拉起来,将酥胸贴了上去,笑道:

「包书记!我们来跳老贴。」

包贤友紧搂住她的细腰,就着香唇亲了一口,淫笑道:「小妖精!」

啤酒小姐张小露把酒拿了上来,被吴爱国顺势拉住,笑道:「小姐!如果你

不陪我们喝几杯,我们就不要这酒了!」

张小露轻轻拿开吴老鬼的手,轻笑道:「不行啊!领导,我正在上班,规定

不能陪酒的,要是给单位知道,我要被扣奖金的。」

吴老鬼半笑不笑的接声道:「得了吧!别跟我来这一套,你陪我们喝几瓶,

你们单位要是扣你的资金,你所有损失全记在我账上,但你要是不识相,就别怪

我们投诉你了。」

实际飙歌城并没有这种规定,只要这些啤酒小姐能能多推销,他们才不会管

她们的死活哩,有些话全是啤酒小姐为了摆脱客人纠缠,特意编出来的。

张小露闻言笑道:「那好!我们玩骷子吧,谁输谁喝酒!」

这又是以退为进的方法,张小露自恃对撒骷子钻研过,掌握一些技巧,就骗

吴老鬼玩骷子,不出意外的话,吴老鬼是输多赢少。

吴老鬼闻言笑了起来,似是不经意的把手放到了张小露弹手的大腿上面,张

小露这次没躲掉,也不好不给面子强行推开客人的手,只得给吴老鬼在大腿上摸

了起来。

晚上十点刚过,吴爱国的p机就响了,先是女儿吴丽,跟着又是老婆陈梅

,一连打了十几个,吴爱国坏事做多了,心中一跳,不由想到:「家里会不会出

什么事哟!」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包、莫两个老鬼,从吃晚饭开始,也给江媚、郑铃灌

了不少酒,其实也醉得差不多了,吴老鬼推说明天还要上班,连连向包、莫两个

告罪,众人约好过两天再来,方才匆匆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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