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㈩㈥ 夜阑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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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的目的虽教池清怀疑,可他并未打算离开这小镇另谋他处。一是找处能落脚的地方委实不易,二是这普天之下莫非黄土,除非他真能逃到哪个渺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否则不如踏踏实实地呆在这。为今之计是快些抱得美人归,方能安枕无忧。

正所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经过这些时日的努力,池清的厨艺也可谓是一日千里,每每哄得东方不败多用两口。若真要算起这不如意之事,那便是东方不败从未肯用下过他所夹菜食。所幸未曾气馁,反手将那口菜放入了自己口中,暗忖来日方长。

两人一同用过晚膳,池清收拾妥当后便回了教室,将孩童们今日所交映本阅过,又从庖厨取过一壶酒在院中邀月独饮,折腾了半响回教室也未歇下,随手拿起一本书卷坐在案前阅了起来。时不时朝房梁望上一眼,像是在盼甚么似地。

天色渐晚,亥时已近,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房梁上霍然响起了一阵轻咳。若遇着他人,定先疑闹贼,可池清闻着这声响却是不禁失笑出声。将手中书卷放下,踱步出了屋子站在院中朝屋檐眺望而去。那人一袭单薄白衫坐在屋檐上掩口轻咳,瞧见池清,恼恨地投去了一眼。

“下来。”池清朗声道。他又非武林高手,岂能想上房顶就上房顶的。

房檐上那人闻言,提起酒坛飘身跃至了池清跟前,目若寒霜,冷声道:“你在酒里下了甚么”

“放心,我只在酒中放了些黄连。若真算起来,还算是药酒,喝了对身子只会有益无害。”说着,从他手中接过酒坛子。不由可惜这余下的小半坛酒,怕是无人敢喝了。

东方不败口中苦寒,面上却未露分毫,淡声道。“这便是你的证明”

池清明知他指的证明是甚么,却仍无半分悔改之意。“我只说会证明自己是真心待你,却未曾承诺过对你百依百顺。如今这时节你竟还敢独饮半坛你是觉得这坛中尚留半坛我便不追究么按着你的意思,难不成你做错了事我还得抚掌附和你夸赞你若你觉得如此能证明我的心意,那我保准二话不说抚掌大笑夸你喝得好,喝得妙随后每日替你备上三大坛”

东方不败听着他这番显然嘲讽的话语,心中却无半分恼意,甚至连方才那一丁点火气也消失殆尽。能如此般毫无惧色地指责他究竟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的人已多少年不曾有过

池清见他不答,这才退了半分,柔声道:“你若真想喝,我明日上镇上弄些枣酒回来,虽不及这酒来得爽烈,却别有一番枣香,往后每日陪着你小酌两杯,可好”

东方不败他早该知道,这人不若面上那般好说话,甚么是对甚么是错,他分得最是清楚。看似为你退了一步,实则早在不知不觉中将你逼退了一步。待你发觉,已然迟了。暗叹一声,颔首应了。

池清瞧着他这副乖顺的模样,心亦是软了下来。“夜里早些睡,别总仗着自己有轻功随处乱跑,哪日失足落了下来可如何是好”说着,指尖覆上他的脸颊细细摩挲,问道:“可冷”

指尖略微.糙,掌心倒是温厚,柔柔地贴在脸上轻拂,似乎是有些暖和了。懒懒地并未回应,随后身子教人轻轻一拽,整个人便落在了那人怀中。耳边响起那人的绵言细语:“如此,还冷么”

寒风冷月,唯有这人的怀中有一丝暖意,却还像嫌不够似地,幽幽应了一声。于是,搂着的手又紧了些。

温柔、体贴、爱护、宽容,这人身上有着太多教人倾心的理由,却独独漏了他最想要的一样安心。

哪怕待他千好万好,却始终无法教他从心底里安心。终日惶惶不安地享受着他的温柔,不知哪日会失去,不敢贪恋太多,亦不愿就此放手舍去。就是如此求不得,舍不得。

可真心,光温柔是不够的。

池清静搂了东方不败一会,心中亦是思绪万千,玄武的意外出现预示着他与东方之间怕是没时间再慢慢磨了。有些事早日定下,与谁都无坏处。只是如此严峻的处境,他竟是禁不住想笑。

稍稍松开了些两人的怀抱,同他凝目而视,道:“东方,有些事本想等你主动告诉我,可又怕我们会因此走太多弯路。所以,即使知道此时说了你会恼,我仍是想告诉你。”将唇悄悄凑上他的耳际,悄声呢喃道:“其实你的东方是日出东方吧”

东方不败闻言,身子一僵。

池清将那双眸中显露的错愕尽落眼底,笑道:“东方,你当真以为我如此迟钝,男女不分”指尖细细滑落到他略微凸起的喉间,道:“你外貌虽是亦男亦女,雌雄莫辩,可有些地方却是瞒不了人。他人不注意,我整日同你朝夕相处,难不成还能未发现你这不甚明显的喉结还有,这里同样是瞒不了人的。”说罢,暧昧地朝着东方不败.口瞟去了一眼,只见那儿平坦一片,毫无起伏。若是女子,再平也不该如此。

东方不败让池清搂在怀中,那温痒的指尖一路滑落到自己喉间,连带着呼吸也一窒。原来,他早就知晓了

“其实初见你时我心里也没个底,毕竟你站在私塾外我不过是远远一瞥。为防万一这才出声唤了姑娘,怎料你竟会颔首默认,当真是有趣得很。哈哈哈”池清忆及彼时仍有些忍俊不禁,不由朗声笑道。

东方不败望着那双笑意盈盈的眸子,初时的惊愕逐渐化为了恼火。

这人明知他是男子,还一口一个姑娘地唤,原来他这些时日小心翼翼地小心提防,在他眼中竟只是个笑话。那他所承诺过的呢也不过是见他好戏弄开的玩笑

池清见东方不败神色越来越差,服软道:“好了,这事是我不对,任你打骂还不成你就勿要恼我了。你不也想想,这事我本可按捺着不说,为何还要主动讨你骂不正是怕你憋在心中一人胡思乱想”

其实他当初也并非存心戏弄与他,唤他姑娘不过是试探罢了,怎料他竟会颔首答应。他自不愿错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缘,于是,体贴关怀、嘘寒问暖,势必将他一点一滴地腻入怀中,再也离不得他。可玄武的出现却是打破了他原先的计划,这事若在拖下去指不定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只得坦白从宽从实交代了。

“东方,我会成为这世上待你最好的人,无论你信与否,我都要定了你” 池清敛起脸上笑意,认真地凝视着东方不败道。

他深知自己此举乃是在玩命,这人随便动动手指头便能将他收拾了。其实当初知晓他是江湖中人时也曾犹豫过,毕竟他刚出狼.可不想又误入虎口。可偏生瞧见他别扭的模样喜欢得很,见他安静坐在边上那清冷的模样总禁不住想去招惹。相较起那腥风血雨的江湖,倒是显得微不足道了。

东方不败知道自己此时该恼,奈何一点火气也冒不出,甚至悄悄在心中松了口气。这人当真好能耐,这世上能算计他东方不败的连五个指头都够不着,偏生这人几句温柔的话语,几个细心的举动、便像是让他陷进去了。

“你究竟同朝廷有何瓜葛”东方不败问道。

“朝廷”池清闻言一愣,反问道:“你如何断定我同朝廷定有瓜葛”

东方不败让池清搂在怀中,近得彼此鼻尖几乎要贴上,口中却是冷笑道:“池清,你真当他人都是傻子么”若不是这人今日坦诚,他定不会试着将心中疑问问出。就如他所说的那般,他亦是不希望自己走太多的弯路,他试着相信这个人,可他若真想遮掩,那便作罢

池清瞧见他的神色,只得解释道:“其实这是我也并非要瞒着你,只是有些事连我自己都捉.不透,更勿论你了。”心中思忖了着这事该从何说起,其实说来也简单,只是这事虽已过三年,仍不免讪色。

“我本是当朝丞相池陵之子,可惜三年前教他绝了父子关系赶出了家门,流落至此便做了个教书先生。”

想来那番绝了父子之情的话不过是父亲怒极随口脱出罢了,可他却是当真离家出走。其实他亦不想让父亲如此为难,只是这辈子听了他太多的话,哪怕一回,他也想为自己争取个那么一回。若真按着他安排那般而活,又同行尸走.有何区别

只是这事池清当真纳闷,三年前自己让他赶出家门之时未曾寻觅过,如何三年后的今日又出动锦衣卫将他寻回难不成是家中出了变故,所以急寻他回去

东方不败闻言不禁敛眉,池清这话语委实说得含糊,定是隐瞒了些甚么。“那昨日出面替你了事的锦衣卫呢”他还不至于天真到相信皇帝会出动锦衣卫替丞相寻子。

池清闻言不禁失笑,暗道这人不但别扭,还爱多疑。“我外祖母是颜贞长公主,也就是皇上的姑母,想来是她央求皇上动用锦衣卫来寻我的。至于这事为何会拖了三年亦或皇上为何会同意,我就无从知晓了。”

池清将自个的身家背景掏了个遍,这才噙笑问道:“小生所言可是句句属实,不知芳儿姑娘是否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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