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1 / 1)

加入书签

面对沈听佯装出一脸的惊讶。

楚淮南十分谦虚地笑了笑,“过奖。”都是做准警察家属的人了,这政治觉悟能不高吗?

吃饭后甜点时,两人又“漫无目的”地聊了许多东西。话题渐渐地从“金钱观”、“创业观”转移到了身边的亲朋好友上。

“我哥的六亲缘比较淡薄,从我记事起好像就没什么来往的亲戚了。你呢?你爸也是独子吧?你和你那个堂伯关系怎么样?”

楚淮南用餐叉斜切下一小块海盐慕斯蛋糕,心道,原来沈警官在这儿等着我呢。

这么想来,他那个和宋诗交往过密、不怎么争气的堂伯,大概是已经和犯罪分子同流合污了?

不想被连累的楚淮南,特别有眼色地回了个标准答案:“楚家家大业大,虽然我爷爷这脉只有我父亲一个孩子,但其他长辈却没嫌着。我有几十个表叔,十几个表姑,虽然堂伯只有这一个,但平时我们也就在公司能碰上面,走得并不怎么近……”他特意顿了顿,含着勺子抬起眼看沈听:“怎么?还没过门就想着先熟悉亲戚关系了?”

沈听刚放进嘴里的草莓,差点没整个吞进去,迅速嚼了几下才缓过劲来。敬业的沈警督额上青筋直暴,脸上却还带着倜傥的笑:“怎么,你不乐意啊?那我不问了。”

“别啊。”最注重各种礼仪的楚淮南,从沈听的盘子里迅速叉走了一个草莓,甜滋滋地放进嘴巴里:“官方回答是,我们虽然平时不怎么有私交,但作为楚家人,大家的关系都很好,一向团结一致,矛头对外。而只能对自己人说的真心话是——”见眼前这个被归为“自己人”的青年人故作漫不经心地把眼神落到了别处,楚淮南舔了舔嘴唇,挂在嘴角的笑意像高甜的甘王草莓,“我一向不怎么介意大义灭亲,希望他不要给我这个机会。”

……

在发现江诗茵的尸体时,江麦云也曾一度担心懦弱的王芷蕾会因为受到过度刺激而选择“大义灭亲”。因此,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自责和悔恨,试图以鳄鱼的眼泪来继续控制眼前这个在他看来,空有美貌的愚蠢女人。

而王芷蕾因为爱,再次选择了原谅和包容。

江麦云看着妻子抹着眼泪,扑进他怀里的样子,心想:这个女人真的很好骗。

擅长情感操控的江麦云一边在心里嘲笑,一边相当熟练地安抚着被贴上“蠢女人”标签,却毫不自知的王芷蕾。

这些年王芷蕾的神状态本来就不太稳定,江诗茵的死对她更是个极大的刺激。

她被江麦云带回客厅,神恍惚地坐在了沙发上。感受着自己已经快十年没有体会到的,江麦云人后的温柔,只觉得一切似梦非梦。

看着江麦云忙前忙后,体贴地给自己端茶送水,又是亲吻又是拥抱的,王芷蕾发梦一般地痴想,难道是时光倒退了吗?她和她的小王子,一起回到了很多年前。

面前的这个江麦云让王芷蕾感到了时空的错位。一瞬间,仿佛这长达十余年间的一切痛苦折磨,都不过是一场难以醒来的噩梦。

如今梦魇驱散,一切都恢复如初,恢复到温情美好的那些年。

那个时候,她和她的小王子之间,只有怦然心动的缠绵悱恻。没有冷眼相待、更没有拳打脚踢,当然,也没有江诗茵。

江诗茵、江诗茵,王芷蕾又想到还待在地下室的江诗茵,我可怜的小诗茵。是妈妈对不起你!

她在心里默默地念,从头到尾都没能真正止住的眼泪,从眼眶中骤然涌出了更多。

显然,惦记着诗茵的并不止她一个人。江麦云见她不像先前那样歇斯底里地坚持要报警,便开始柔声地给她分析眼下的形势。

“芷蕾,诗茵已经死了的事情,咱们暂时不能让大家知道。”

诗茵死了。从江麦云嘴里听到这一句,王芷蕾觉得自己的心又再碎了一次。虽然心碎的眼泪止不住,可她的表情却木木的。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看向丈夫,江麦云也刚哭过,眼镜后的眼睛也带了些许红血丝。

王芷蕾的嘴唇抖得厉害,甚至于问不出一句完整的“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女儿死了,却暂时不能让大家知道呢?

她的小诗茵在地下室默默地自杀死掉了,这难道还不够悲惨吗?难道她就不配拥有一场盛大的葬礼和许多哀痛的吊唁吗?

王芷蕾的情绪忽而低落,在下一个瞬间,她突然出离愤怒了。

凭什么!她可爱的小天使,连死都要死得悄无声息?

在胸膛建澎湃着的情绪难以自抑,可她本人却像个被人掐住脖子的哑巴,只能青筋毕露地半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哀嚎。先前的吼叫与爆发,已经耗尽了她可以用来挣扎的所有力气。

她的灵魂和肉体,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撕裂了。

尽管肉体软弱无力,可灵魂却于混沌中觉醒了。

王芷蕾自以为表情暴怒地瞪着江麦云。

可在外人看来,这个可怜的、在丈夫十余年的凌辱下,已经只有驯服这一种姿态的女人,只是麻木呆滞地看向了江麦云。

在王芷蕾的耳朵里,丈夫的声音像是来自一台还没坏透,但也已经坏的差不多了的音机,时断时续的。

她安静地盯着他,看着他口若悬河地不断张合着嘴。

“最重要的是,咱们的房子、车全部在赌局里……”

江麦云反复地强调,如果现在他们承认江诗茵已经死了的话,那么他们俩将失去目前所拥有的一切。

失去一切?

这一句话像炸开在耳边的惊雷的王芷蕾悲惨地笑了。

在江麦云眼里,一个母亲失去了她唯一的孩子,难道这还算不上是失去了一切吗?

她想要说“不!”,想要坚决地拒绝江麦云这个可笑的提议。但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能遵循内心,这具躯体甚至不再受她内心真实想法的控制了。

虚无中,有个人轻声地对她说:怎么样都好,顺从这个男人吧。看啊,他这么温柔,说不定真的会改。孩子嘛,总会有的,你不要反抗了,反抗是自找麻烦。

这种隐约的耳语,在几年前就开始出现。但王芷蕾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把这个声音里的一字一句听得这样清晰明白过。

“听他的”、“别反抗”,那声音很轻却特别清晰,如附骨之疽,字字钻心。这让神恍惚,魂肉撕裂的王芷蕾,觉得特别累。

第74章

刚刚还对丈夫重新燃起希望的王芷蕾, 此刻隐约地感知到了江麦云温柔背后的真正原因。可她已经不想去细究了。

配合、她什么都配合。

反正事已至此,无论她做什么, 她的小诗茵都不会回来了。她愿意配合一切,只求耳边的声音轻下去,别再让她有这种虚脱的失控感了。

王芷蕾的麻木与迟钝, 给了江麦云可趁之机, 他又强势地接过事情的主导权来。

在确定王芷蕾不会再拖自己的后腿之后, 江麦云给赵业泰去了个电话。

赵业泰也在江诗茵的这个局里砸了不少钱,虽说不上是全部家当,但要真的全没了也是伤筋动骨的损失。

可目前的局面也确实是十分的棘手。两个人就如何解决这件事,聊了很久。

最终心狠手辣的江麦云给了个大胆的提议。

如果江诗茵只是失踪呢?

毕竟失踪与死亡并不是同等的关系。

如果江诗茵只是失踪的话,他们就不会输钱了!

只要他可以想办法让江诗茵只是失踪,那么他们非但不会输钱,还仍然可以通过赌局赚出一点儿益来。

虽然无法像预期中的那样,通过操控诗茵的病程时间, 在赌局里大获全胜。但这却也并不妨碍他们从中赚钱, 而这益的来源也很简单。

江诗茵失踪也就意味着, 在短期内,没有人可以判断作为赌局标的的她, 感冒究竟有没有痊愈。

因此江麦云和赵业泰便可以钻一钻业界赌局周期默认是三个月的空子。把赌池里的钱,滞留三个月后再还给赌客。

时间就是金钱。

在拿赌池里的资金去做短期项目的过桥资金, 并从中获利方面, 江麦云和赵业泰是老手。

当然他俩很清楚, 三个月后已经死掉的江诗茵也不可能失而复得。

因此, 这个赌局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标的下落不明。

届时,他俩只需要向所有赌客退还全部赌资即可。

“我觉得这个方案可行。”

赵业泰十分认同这个提议。就像当初决定用江诗茵开赌局一样,在利益面前,他和江麦云向来一拍即合。

面对友人的称赞,小说家出身的江麦云又贡献了一个可以让江诗茵失踪得神不知鬼不觉的绝妙计划。

这个计划的核心是八个字——“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到了这天夜里两点左右,乔装打扮过一番的赵业泰来到江家“做客”,但他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进来。

按照计划,他偷偷地从二楼的窗台翻进了江诗茵的卧房。

接应他的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的江麦云。

一个充气娃娃、一件江诗茵最爱的hellokitty斗篷式睡袍,就可以把警察的视线从这个家彻底地调离开。

不得不说,江麦云真的是个犯罪的天才。

赵业泰将披了睡袍的充气娃娃扛在肩上,再次顺着管道爬出了别墅。而后,在监控的记录中用围巾遮挡着脸部还特地穿增高鞋,隐藏了真实身高特征的赵业泰,大摇大摆地出了小区。

进入闹市区后,赵业泰去了他先前就已经确认好的一个监控死角。——那个地方藏着一只他早就准备好的双肩书包。

这个容积巨大的书包里只装了一双球鞋、一件外套以及一个口罩。

在确认四下无人后,赵业泰快速地换了鞋和衣服,戴上口罩后,他又手脚麻利地将充气娃娃放了气。

被放了气的娃娃很快变成了薄薄的一层塑料皮,他将折叠好的娃娃和斗篷式睡衣、围巾以及那双增高效果明显的鞋一起塞进了书包里。

此刻,初见端倪的流感,也帮了赵业泰不少忙。

深夜里,戴着口罩、背着书包的他,很快便淹没在了江沪市闹市区,二十四小时都人头攒动的人群之中。

只一瞬间,凌晨被“诱拐犯”从家里偷偷抱走的小诗茵,便就此人间蒸发了。

演戏演全套的江麦云,第二天就带着王芷蕾报了警。

警方的通报很快引起了轩然大波。黄苒和当红的路星河先后发声,一时间几乎人人都在寻找这个丢失的孩子。

可谁都没有想到,那个引起全城关注的、已经失踪了的小姑娘,竟然会藏在自家的地下室里。

江麦云剑走偏锋,兵行险着。

但在知道江诗茵的尸体仍然还放在地下室时,赵业泰还是忍不住叮嘱道:“麦云,别怪我没提醒你,之前咱俩那一出‘贼喊捉贼’,也就只能暂时性地转移警方的调查焦点而已。尸体的事儿,你必须得尽快处理!”

“今晚就处理。”

“你打算怎么办?”

“埋在后院里。”

“我记得你家养了条大狗吧。”

“嗯,怎么了?”

“我建议你把动静闹大,当人面把狗杀了,然后和尸体一起埋在院子里。回头要真有人反应情况不对,咱还有个由头,再玩一出鱼目混珠。”

对江麦云来说,连亲生女儿都能成为金钱的祭奉,又何况是条忠犬。

那只可怜的金毛当天晚上被主人当着众多邻居的面,用棍棒打得奄奄一息。理由是他咬伤了作为主人的江麦云。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