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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中断思维的厌恶疗法,却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他觉得怕,有尸体漂浮在海里他怕,大白鲨追人他也怕。

但再怕,也没有他怕林有匪来得怕。

路星河恐慌了一整夜,怕得累了,居然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难得没做噩梦,醒来的时候他在床上,一睁开眼,就对上林有匪笑吟吟的脸:“饿吗?我煮了粥。”

鼻间果然萦绕着海鲜粥的香味,他心一软,却立刻又恐慌起来。

林有匪温柔的脸,瞬间就变成了大白鲨吞噬撕咬的样子,海鲜粥的味道也变成了海水的腥臭味。

路星河残存了一瞬间的心软,立刻烟消云散,僵硬地说:“我不饿。”

他为自己刚刚一秒钟的幸福感,而倒尽了胃口。

可面对这么美好的林有匪,要时刻保持警惕,真的太难。

……

义勇抓贼、闹市飙车的沈听,被楚淮南以“重症伤员”的照料标准,按在床上干躺了几天。

期间,在资本家过度关心的严密监视下,除了楚淮南本人和照料他俩日常起居的赵婶等人以外,沈听连一个活人都没能见到。

由于,追捕李宋元时,开的是楚淮南的专属座驾,沈听便自然而然地沾了远南公关部“只手遮天”的光。加之,警方为了保护他的身份,也有意隐瞒,因此,他和楚淮南飞车抓人的事儿,并没有被大肆报道。

“养伤”期间,沈听接到了好几波电话。

电话打得最勤的是徐凯,这个少爷秧子不知道他正“被迫养伤”,变着法子想邀他一起出去玩。

“天天不是泡妞、就是斗狗,你就没有新花样了吗?”沈听兴趣恹恹,不等电话那头说完,便果断回绝:“不去、不去!这么无聊,我还不如在家看电视呢。”

“现在你跟楚淮南打得火热,觉得泡妞没意思,兄弟我能理解,可斗狗哪里无聊啊?”

最近,斗犬赌博在江沪市悄然兴起。徐凯跟着“金毛狮王”黄承浩赢了不少钱。他一向觉得,钱这玩意儿多多益善,能捞偏门的时候,不叫上好兄弟一起,是会遭天打雷劈的。

见对方不为所动,仗义的徐凯,不死心地继续做好哥们儿宋辞的思想工作,“我跟你说,真的超级、超级刺激!上场的,都是从小用生肉喂大的加纳利犬或比特犬,还有藏獒呢……”

“没兴趣,斗人我都不看,还看斗狗?”

“你不来,将来后悔,可别怪兄弟没告诉你啊!”徐凯可惜地直啧嘴,话锋一转,换了种审问的态度,“辞哥,你最近在忙什么呢?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电话那头的说话人静了静,大概是吸了口烟,才又道:“我可去你那酒店突击好几次了啊!回回都没捞着人。老实交代!是不是跟楚淮南出去浪去了?”

被审问的这个难得老实,不咸不淡道:“我这几天都没住在酒店。”

“那你住哪儿?”

正半躺在楚淮南家客厅中央长沙发上的沈听,破天荒地又说了句大实话:“楚淮南家。”

受到巨大惊吓的徐凯,丧失了完整的语言能力,一串卧槽,接连而来,像辆刹不住车的拖拉机。

以光速搞定楚淮南的宋辞,在他心里,顿时拔高成了个形象光辉伟岸的巨人!徐凯迅速脑补出宋辞那副吊着眼角的痞样,还自动给画面配了音:别问,问就是牛逼!

能睡到楚淮南,还入主了“美人香闺”,宋辞这回真的是牛逼大发了!怪不得没工夫陪他们弄猫逗狗呢!能嫁进楚家当“少奶奶”,哪儿还看得上这一两场几十万输赢的赌博啊!

等等!辞哥一向都是在上面的那个,那他和楚淮南到底是谁嫁谁啊!

斗狗的事儿在这种超级新闻面前,变得不值一提。作为小圈子里的八卦担当,徐凯一心一意就只想跟当事人多打听些,他和楚淮南的八卦。

面对接连不断、打了鸡血般的追问,沈听随口扯了几个场景,什么早餐、电影、情人节,一连串地往外报,跟打卡做任务似的。

徐凯听得津津有味,一连串“卧槽”、“牛逼”,跟鬼畜视频里的背景音乐似的,还时不时地自行意淫,补充点不可描述、百无禁忌的小段子。

沈听心里特烦他,却很配合地时不时笑上几声。

他刻意把自己和楚淮南的关系暧昧加工后,透给徐凯。是想借这个大嘴巴,让圈里人都知道,宋辞的背后站着楚淮南。

既然,通过徐凯这个大喇叭,连“不举”这种无关紧要的小新闻,都能传到林霍的耳朵里去……

那么作为“人形扩音器”的徐凯,知道得越多,沈听就越不愁,“宋辞搭上楚淮南”这么大的消息,林霍以及其他曾和宋诗沆瀣一气的犯罪势力会不知道。

第47章

林霍的电话比沈听想象中来得更快。

他效率很高, 这通电话连寒暄都没有, 直奔主题。——董事会的几个大股东, 突然接连来了电话, 都说自己特别想见见宋辞,其中当然也包括贝隆。

沈听在电话这头笑了一声, 调侃大过认真地感叹道:“咱们董事会的人, 想见我都是一起想的啊?还真挺有默契的!这么多个董事, 唯贝隆一人马首是瞻,个个齐心协力, 难怪我哥的天汇能越做越大。”

一句“我哥的天汇”,让整句话都意味深长。

沈听明知故问:“林霍啊,你说我回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前些日子,就没人惦记呢?唔,我觉着吧,大家想见的,怕是姓楚的那一位?”

嘴上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 心里却暗忖, 桃色新闻的传播效率就是高。他和楚淮南的这点儿事,传得贼快, 才短短几个小时,就已经惊动了贝隆。

那个人肉传声筒徐凯, 在散播小道消息方面, 简直天赋异禀, 要是能出道去做个小报记者,说不定可以在八卦界占有一席之地。

沈听这头正分析着徐凯的天赋,却不知道他自己,在旁人眼里更是“骨骼惊奇”。

人似的小畜生!林霍在心里笑骂。只用十几天,就能和楚淮南亲密到“形影不离”、“登堂入室”的程度,有这种手段的宋辞,当然担得起任何人的另眼相看。

林霍本不想点明他和楚淮南的关系。

毕竟两个人的性别在那摆着,即便真如传闻中一样“打得火热”,那也并不是一桩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好姻缘。

但见当事人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他便也不再藏着掖着,笑着夸道:“楚淮南这步棋,走得很好。”

“那是当然。”先前的调笑忽地转冷,成了从牙缝里挤出的一声冷哼:“董事会的那些人,大多也是欺软怕硬、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见我哥在医院躺着,就以为我宋家没人了。”

沈听压低的声音中,尽是不屑:“他们还真当贝隆那个老家伙,搭上个楚振生就很了不得了?”

比起楚淮南,楚振生确实没什么了不得的。

林霍很欣慰,可转念又想到宋辞在两性交往上,素来形骸放浪,不担心他会得意忘形,于是提醒道:“楚淮南是个王炸没错,但你自己也要有分寸。”

他顿了一顿,觉得还是得把话挑明了说:“既然你和他确定了关系,那以后也别老到处乱玩。楚淮南风评很好,但手段却一向霸道。这个王炸是要炸别人的,你别拎不清,到时候炸了自己。”

“知道了。”

电话对面的那个,回答得太快,便未显得没有诚意。

但事关宋辞的私生活,林霍便也只当这个小祖宗,是真的把自己的话听进了耳朵里,他正色道:“现在可能是你进入公司管理层的最佳时机。刚刚贝隆的人给我打了电话,想约你明天下午一起喝个茶。”

沈听沉默着故意没说话。

见他迟迟没有回应,林霍略一皱眉,追问:“你怎么看?”

“我能有什么看法啊?”佯装哭笑不得地叹了一口气,沈听又随口扯了句混账话:“追人上床的事儿我拿手,公司管理的事,还是得听你的。”说得好像他真跟那个面若桃花的楚淮南,上了床一样。沈听拧着眉毛,特别不适地磨了磨牙,心想,反正都是宋辞干的,不是他!

林霍和沈听约好了第二天一起吃午餐,顺便商量下见贝隆时要注意的事情。

这个贝隆有许多古怪的癖好,林霍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宋辞事先透个底,以第一次见面就触了霉头。

加之贝隆既然主动提出要请宋辞喝茶,那一定是很在意宋辞和楚淮南交往甚密的事。

这顿茶,八成是出鸿门宴。但他们却不得不去。毕竟无论是按照位分还是辈分,宋辞想顺顺利利进天汇,都该去贝隆那儿拜个码头。

……

第二天,沈听和往常一样早早地就醒了。生物钟比任何闹钟都管用,不管晚上多晚睡,他都总会在隔天早上的八点左右醒来。

但为了能演好生活作息不规律的宋辞,沈听生生在床上干躺到了十点钟。

赵婶早就做好了早餐,见他从房间里出来,热情又不逾越地同他打招呼:“宋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我现在就摆出来。”边说,边侧脸使了个眼色。另外两位中年阿姨立刻捧着托盘,把一个个小盅和碟盏,在长长的餐桌上分列摆开。

几天前,在最开始见到这副“满汉全席”的早餐阵仗时,沈听还曾婉拒过:“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更何况马上就要吃午餐了。”

但赵婶虽然客气,却很坚持。一脸为难地温声解释说,是楚淮南在出门前反复叮嘱过,让她们一定要看着他吃早餐。

“要是知道您没用早餐,楚先生会不高兴的。”

面对慈爱而处于弱势的妇女同志,沈听一向只有投降的份。

而赵婶更像是洞察了他对餐食的特殊顾虑一般。餐品上桌前,都让人当着他的面尝上一小口,才摆到跟前。

沈听内心震惊万分,勉强勾着嘴角,心道:这是在试毒吗?

这么一想,不生出种被看穿的毛骨悚然。

就在他因尝菜的举动,生出种种联想时。赵婶适时地按照楚淮南的意思,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满脸歉意地向客人苦笑道:“楚家家大业大,眼红的人不在少数,这些是大宅里传下来的规矩,还得委屈宋先生您多多理解。”

沈听无言以对,他被这个“大宅的规矩”,惊得满背都是薄汗。但想到楚淮南那日在天台上说的那番掷地有声的话。他立马安慰自己,虽然,那个资本家有一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秘密的眼睛,但却未必就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在赵婶真诚的注视下,沈听拿起筷子,埋头吃起了早餐。

楚淮南每天都很早出门,却拿捏着分寸,让妇女同志替他来盯梢。于是,沈听便只能“丧权辱国”地,每天都按时吃早餐。

到今天,他已经逐渐对花样百出、种类繁多的各种早点,见怪不怪。

慢吞吞地坐到餐桌前,在赵婶和另外几名阿姨殷切的注视下,“刚起床”的沈听,喝掉半盅粥,吃了两个水晶虾饺外加小半碟凉拌芥蓝,而后望着动都没动的叉烧包、豉汁凤爪和红米肠,他无能为力地耸了耸肩,“其他的,我真的吃不下了。”

打扮得体,一点都不像个佣人的赵婶,特别善解人意地笑了:“没关系,没关系。您晚上睡得晚,早上起晚了,没有胃口是正常的。先吃一点垫垫肚子,一会儿就吃午餐了!”

赵婶虽然年过半百,却仍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脑后还盘着个考究发髻,只发脚处微微的银灰和眼角的深深笑纹,显露出她服务楚家二十多年的资历。

她手脚麻利地拾起餐桌,过了一会儿又说:“楚先生今天也会回来,陪您一起吃午餐。”

“我中午不在这里吃饭。”

沈听昨天就和林霍约好要一起吃午餐。

听到他要外出,赵婶挺意外。

虽然这处寓所离公司很近,但是楚淮南一向是个注重效率的工作狂,没有应酬时,吃饭都在公司的餐厅。

赵婶看得出来,楚淮南对这个宋先生特别重视。特意抽空回来吃饭,却扑了个空,肯定会有点失落。但她一个下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不好去猜测这个看着很眼生,却能留宿在家里的青年人,和楚淮南究竟是什么关系。

沈听吃完早餐,起身回房间,边走边点开手机通讯录,拨通了那个被他备注成『资本家』的号码。

这个电话,让楚淮南身体力行地领悟了什么叫做“色令智昏”。

接到沈听的电话时,他正在开会。被调成振动模式的手机,在桌上振个不停,他蹙着眉刚想按掉,但瞥见来电显上的人名,开会中途被打断的不耐烦立即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夹杂着愉悦的难名情绪。

楚淮南破天荒地示意会议暂停,在一众人好奇的眼光中,离席出门接起了电话。

一向很了解楚淮南的秘书王晓君,不由一愣,立刻判断出,这应该是一通相当重要的电话。

她的判断没错,这确实是通很重要的电话。

楚淮南心想,这应该是有史以来,他第一次接到这个人主动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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