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投军（1 / 1）

战后清理战场，将倭寇遗留下来的火铳和刀具全都收集了起来，无论是私下出售还是用来自卫都不亏。

“清点了，这一战总共杀了五十七个倭寇，我们这边伤亡过半，活下来的人各个都带着伤，很多人将来恐怕出不了海了。”覃哥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五十七个倭寇中除去李晋杀的和被渔网网住的倭寇，其他村民正面杀死的倭寇也就不到二十人。

尤叔受伤不轻，覃哥也就成了这里暂时的管事人，看到平日里相依为命的乡亲死伤惨重，他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没多久，回村通知战斗结束的人返回了，一起来的还有村里的女人们，她们高喊着自己丈夫儿子的名字，祈祷着他们不会出事。

找到了人的妇女喜极而泣，找到尸体的妇女失声痛苦，那些丈夫和儿子还活着却受伤成了残废的妇女，则是默默流泪。

李晋听着耳边各种哭泣声，不由叹了口气，对覃哥说道：“尽快安排村民们离开这里吧，这次报复失败还折损了这么多人，倭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等下一次他们再来时，你们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

“难道我们就只能逃走吗！”覃哥非常不甘。

李晋劝说道：“别逞能，倭寇不是你们单独能抗衡的。如果还想继续杀倭寇，不如和我去投军。”

覃哥的眼神十分坚决，摇头道：“不去，明军都是软骨头，朝廷害死了我阿爹，这辈子都不会替他们卖命的！”

“随你，反正你们必须离开村子到其他地方去，这里是待不下去了。”李晋说道。

覃哥知道他是好意，点点头道：“这件事我会和尤叔他们商量的，不过我们离了大海就没了别的讨生活的手段，想来想去只能投靠那些海商了，有他们这些本地豪强当靠山，倭寇也不敢轻易招惹。”

“即便你们实在没去处，也不要去投靠附近的海商豪强。”李晋神情严肃。

“为何？”

“这些海商豪强其实和倭寇是一伙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覃哥半信半疑。

之前也有海商豪强来招揽他们村子，不过当时他们并不想寄人篱下就拒绝了。

李晋说道：“我朝自永乐后加强海禁，严重影响了沿海各省的海贸，一些海商豪强们为了获得走私贸易的巨额利益，便与倭国海盗相勾结，组建私军，公然对抗朝廷海禁，为自己的海上走私贸易提供保护。

不然你以为以倭国弹丸小国，岂有如此声势浩大的倭寇贼人。倭寇中十之七八都是明人，都有海商豪强的支持，引兵进犯内地，掠夺人口财富，无恶不作。

你们若是成了海商豪强的附庸，就是在助纣为虐。”

“实在可恶！朝廷为何不发兵捉拿了这些海商豪强？”覃哥义愤填膺的大声道。

“其中原因太复杂，说了你也不懂。”李晋说道，“总之你记住我的话，不要加入他们助纣为虐。”

“如果不加入他们，我们就只能离开沿海往内地迁徙，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

听着覃哥的叹息，李晋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这个时代一般人都不愿意背井离乡。

李晋跟随众人回到村里住了一晚，当晚村中的气氛十分沉重，不仅是因为战死的村民，还因为活着的村民们未来不确定的命运。

第二天一早，李晋就拿上包袱告辞离开，打算前往最近的县城打听戚家军的消息，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投军。

知道了他要走的消息，阿妹专门为他准备了干粮。

“李大哥，别嫌弃，这些干粮带着路上吃。从我们村到最近的县城要走将近一天半呢，路上荒郊野岭的也没有住店的地方。”

“阿妹，这点银子你拿着，你们将来用得着。”李晋取出一块碎银，也就三四两。

“李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你帮我们打退了倭寇，是我们村的大恩人，怎么能收你的银子。再说了，这点干粮也不值这么多。”阿妹连连摆手拒绝，死活不肯要。

“拿着！你要是不拿这些银子，我就不要你的干粮，你忍心让大恩人路上饿肚子吗？”李晋板起脸。

还能这样说话的吗！阿妹瞪大了眼睛，渔村长大的她没见过这种套路，顿时陷入了收银子还是收银子的为难。

最终，她还是没坚持住，十分难为情地收下了李晋的银子。然后为了补偿他，给他的干粮里多塞了几条咸鱼。

李晋哭笑不得，想要退回咸鱼，可小姑娘死活不肯退让，甚至以眼泪攻势来套路他，他只好勉强收下了包含对方感激的咸鱼。

“这可是我阿娘腌制了很久的咸鱼！”阿妹面露骄傲地说道。

李晋在心中无限感慨，怪不得闻着味道都感觉咸哭了！

就像当年寝室里一个舍友堆了一星期没洗的袜子。

李晋告别阿妹，拎着包袱往村外走去，一路上四处张望，想认真的看一次这个小渔村的样貌，却没想到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在看什么？”身后传来覃哥的声音。

“没看什么。”李晋收回目光，转头面向对方，“怎么有空来送我，不是在跟尤叔他们商量离开的事情吗？”

“商量完了。”覃哥将一块石头递过来，“以后你需要我帮忙，带这块石头来宁波府码头，自然会有人带你来见我。”

李晋接过石头端详了一下，只是一块很普通的海石，上边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像字又不像字。

他收好石头，笑道：“以后有缘再见。”

说完，转身就走。

覃哥目送李晋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转身回去的时候，目光不禁朝李晋之前看的方向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海滩上，几个半大的孩童拿着木杆打闹嬉戏，挥舞之间，竟有几分施展倭刀的样子。孩童最喜欢模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学会的。

覃哥停下脚步，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原地沉思了一会儿，他再度向村里走去。

无关紧要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当务之急是将村民们迁移到安全的新居之地。

通向县城的大道上，李晋双手枕着头，感叹道：“倭寇果然十之八九是明人啊！不过既然你们愿意洗心革面，我就放过你们一次吧，别让我在战场上遇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