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逆》4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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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熙反应更绝了:「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离开舅舅了,早说了我不需要什幺爸爸,我只想跟舅舅在一起。」

他软软说,抱着苏砌恆撒娇不放手,青年看着孩子的眼神柔和清亮,唐湘昔莫名不高兴起来,刻意提醒:「但你有爷爷。」

苏沐熙:「我有外公、有妈妈、有舅舅虽然有两个人过世了,可是舅舅对我很好,我不需要别人了。」

「你这幺小,怎知道自己需要或不需要什幺」

「很多大人也不知道自己需要或不需要什幺啊。」

一大一小争辩起来,毫无违和,苏砌恆囧了,这到底什幺情况

唐湘昔:「给我下来」一副要决斗的态势。

苏沐熙:「不要咧」

陆洐之被吵烦了,难得打圆场:「行了行了你确定孩子是罗家的」

讲过一次的话,唐湘昔从不讲第二次,他说了,不信可以再验,毕竟他早安排好了,就算苏砌恆指定别间,他亦有法子搞定。

陆洐之问苏沐熙:「你的意愿呢」

唐湘昔抗议:「孩子没成年,他说的哪能算数」

这点戳到苏砌恆痛脚,孩子现在依赖他,尤其唐湘昔看来就像个恶大官,问题五年、十年以后呢那样庞大的家业、钱财声名,谁不冀求

苏沐熙见舅舅沉默不表态,紧张了,委屈涌上,不觉哭起来:「为什幺你们大人都不尊重孩子的意见」

孩子放大绝,除唐湘昔外众人安抚,苏砌恆更是诧异:这是苏沐熙首度表达真实意愿,他一直晓得舅舅在为他找爸爸,找得很辛苦,所以他乖乖听大人安排,可爸爸既然不在了,他为什幺一定要离开最喜欢的舅舅

而且刚才陪他的叔叔告诉他,他是孩子,可以任表达想法,即使错了,也没关係。

「舅舅,我不想找爸爸,也不要爷爷,我只想跟着你,呜哇哇哇」

苏砌恆:「小熙」

他越哭越大力,哭得甚至呛了喉咙,一直咳,苏砌恆心拧成抹布,他不想这样伤害孩子,小熙一直很乖很坚强,这是第一次,他哭得像个真正的孩子,不停repeat表达自己小小的意愿:「舅舅,以后我保护你。我什幺都不要我只要舅舅你都没有问我,就要把我送人」

苏砌恆叹,「小熙,或许那边对你比较好。」罗家经商,资料显示底蕴不错,和唐家往来亦密切,儘管规模不可相比,可到底不差。

这是他一路挣扎下来,给自己的结论。

──为了孩子的未来。

苏沐熙:「好又怎样不好又怎样我不想去啊,这位叔叔说了,这是我的权力,我可以争取。」他指乔可南。

乔可南「嗳」了声,继而尴尬,最后无奈。「偶尔你们也该听听小孩子的意见。」

孩子心敏感,尤其苏沐熙,比旁人聪颖,思考得多,他害怕成为负担,只能用他小小的脑子,天天变着法子装乖卖萌,唯恐遭到遗弃,他在长久累积压力下大哭一通,苏砌恆心疼抱住小孩,拚命安慰,领略自己在过程理最疏失的,就是小熙的意愿。

因为对自己没信心,因为害怕选择,因为担心孩子将来埋怨他可说到底,这本是他一厢情愿的自私,他一直告诉小熙要给他找爸爸,孩子听了作何感想是不是自己不好,所以舅舅不要我了他平日那些坚强的、开朗的、不给旁人添烦的表现,不正是一种消极的争取

他不哭不质问,因为他不敢,把孩子逼到这种程度的人是谁是他。

苏砌恆难堪至极,他的不自信伤了孩子的心,可即便如此,苏沐熙依旧选择他,用他平素最不屑的方式──打滚撒闹,甥舅俩偶尔在商场看到,苏沐熙都会小大人似的嗤之以鼻,可智商再高、再成熟,骨子里他难道不嚮往嚮往再怎样撒泼,都有人爱、都有人疼。

他毁了孩子天真,可是,孩子要他。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该做个真正的监护人了,孩子哭、孩子闹,他包容、他疼爱,眼前高大的男人伤了他的心,可小小的孩子却补满了它。

他感觉自己充满力量,足以抗衡,就像姊姊说的:不要小看血缘,它能给你许多力量。

或许对小熙爷爷、罗盛父亲亦如此,但人终归自私。

生身父亲尚可谈谈,既然是爷爷,那便是三等亲,同样是亲人,小熙不要,他为何放手

他有义务给小熙一份安全感及保证。

思及一切,苏砌恆加大力道,抱住孩子,首度展露坚决。「跟扶养相关的事,我全权委託陆律师处理。」

不可否认,他还是变了。

换作半年以前,他压儿无法想像自己居然能在男人怒目注视下,坦蕩忤逆他。

原来,这才是平等。

摘下玫瑰色眼镜,把对方当作跟自己一样的凡人,抛却盲目崇拜,众生一概平等,管你有钱没钱多帅多美,死后腐烂皆是白骨一具,没有谁比谁高贵。

孩子的事没谈完,乔可南先抱走小熙。苏沐熙强烈的表态给苏砌恆打了一剂强心针,他眼神灼亮,终于不再迷茫,甚或自暴自弃。上天让他失去,同时令他得到,他已有这世上最好的美好,足矣。

唐湘昔睇睐他神容变化,心慌难平。他从未对谁看走过眼,可唯独这只兔子,他捉不透,然而在床笫之间身体及灵魂趋于坦诚的变化、那样动人地唱「你要不要我」,全是作戏这太不可能,唐湘昔反倒不信起来了。

他冷静下来,决定深入了解事情全貌。

「孩子的事由我负责。」唐湘昔道:「我收养他,成年以后让他选择,除此之外就只能打亲缘官司。」至于小鬼大了,要不要继续当他养子,那再说。

他立场摆很明,苏砌恆势单力薄,即便有陆洐之一个打十个,他照样有一整个律师团,足以陪他们耗。

苏砌恆错愕,他揣摩过最荒谬的:男人不理他,直接与他对簿公堂,争孩子扶养权,却没料过这幺荒谬的──

「我不懂」

唐湘昔:「有我护着,你不用离开孩子。」

这是他归纳下来损伤最小做法:孩子依旧姓唐,也不影响他哥婚姻。他声名本就狼籍,不差多个私生子,况且这个私生子足够优秀。至于苏砌恆多个枕边人兼保姆,更无不可,未来对这人腻了,唐家亦不差那口饭。

何况两人之间一本乱帐,他还得跟他好好理算。

苏砌恆显露茫然,看向律师,陆洐之咳了一声,道:「请让我跟当事人讨论一下。」

唐湘昔走出事务所,下楼抽菸。

他吞云吐雾,没回去,过阵子,苏砌恆携着孩子下来了。

唐湘昔扯唇,掐灭菸,不无嘲讽:「不错啊,瞒得挺紧,难怪总不让我在孩子睡前去你家呢」

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苏砌恆看着这个他曾经迷恋过的人,掀唇:「罗盛真是孩子爸爸」

唐湘昔手一颤,可仅一瞬,他永远不会让苏砌恆知晓事实。「我说了,不信可以再验,验到你信为止。」

苏砌恆眸底微光消散,他敛目。「不必了。」

再验,结果都是一样的,何必浪费那个时间金钱

唐湘昔谑道:「怎,很遗憾孩子不是唐家的」

「唐湘昔。」苏砌恆忽然唤他全名,黑黝黝的眼直视着他,毫无逃避。「我曾经不,到现在依然很崇拜而且感激你。」甚至

喜欢你。

或许掺了点爱吧。

或许。

「我们管它叫玫瑰的,即使它不叫玫瑰,闻起来也一样香。」苏砌恆引用莎翁罗蜜欧与茱丽叶名句,这是他上文学课背起来的,那时候感觉特别适合他对唐湘昔的感觉,至今依然。「所以这跟你是不是姓唐无关,你懂吗」

青年目光真挚,这种单纯情绪,唐湘昔不至于分辨不出真假。

「我若不姓唐,不会拥有这一切。」儘管很多是他拚来的,可没有基础在那儿,很难达到如今的规模及境界。

「跟你之前不谢天,好像有点矛盾。」苏砌恆不觉笑。

于是唐湘昔没话说了。

苏砌恆拎着孩子要走,唐湘昔制止,「去哪里」

「回家。」

「带着我表姪」唐湘昔想点第二菸,可顾忌许多,将菸盒收了回去。「现在我们对孩子的身分是一致的,你是他舅舅,我也差不多,没道理孩子归你不归我,还是你想在法庭上解决这事」

孩子是苏砌恆罩门,苏沐熙立即抱紧舅舅大腿。「我不要跟这个人,他感觉讨厌死了。」

「臭小鬼」

「小熙,不可以没礼貌。」苏砌恆先制止小的,再跟大的道:「你没跟他处过,孩子对罗家或唐家,都没感情,若谈官司,我不一定会输。」

「是你姊擅自隐瞒这件事,倘若罗盛七年前晓得自己有儿子,或许他不会那幺荒唐。为母则强,为父一样,我们都不是当事人,七年前的事怎样发生,是错是对,谁都没判定权力与其沉缅不同的过去,不如展望相同的未来。」

唐湘昔说起道理总是一套套,能唬得人晕天眩地,他指着太阳说那是月亮,也无人会质疑。

相同未来苏砌恆差点笑了,是苦闷的笑。「哪有什幺相同」

「孩子的未来。」唐湘昔:「他成绩优秀,跳级念小二对吧比起台湾,国外自由环境更适合他。」

不愧是他哥的孩子,撇除喜好,此事令他骄傲,唐家跳过级的也就只有一个唐小九,他们家若身分不够,就是看实力,即便私生子名衔不好听,也不是没有受重用的例子。

「我收养他,全唐家都会是他最有力后盾。」

苏砌恆不语,一旁苏沐熙看看舅舅,再瞥瞥这个讨人厌的表叔他想快快长大,实现和妈妈的约定,好好照顾舅舅,可是喜欢的人若不在身边,他努力又有何意义「我很笨而且吃很多,养我很贵的。」

唐湘昔闻言大笑,「那你更该认我当爸了,唐家够你吃三百辈子。」

嘤苏沐熙快哭了,绞尽脑汁想自己还有何缺陷,他无助睐望苏砌恆,后者叹息。「给我们一点时间。」

「跑路时间」唐湘昔提醒:「演唱会门票卖出八成,歌迷引颈期盼你现在可不是随便一个路人甲,最好少动歪脑筋。」

「我知道。」那是眼下他最甜美的负担。「该做的我一定会做完,不会让公司赔钱的。」

唐湘昔隐约觉得有一点不对,偏偏说不出,苏砌恆转身,跟孩子準备离开,唐湘昔骤然产生一念头,他不该问,可仍问:「你记不记得你那天在ktv,给我唱的歌」

苏砌恆一顿,最终开口:「我忘了。」

说完,他往前直行,并未回头。

唐湘昔眄睐他背影,直到手机响起,转身接听,而同时苏砌恆堪堪回过头来──

视线相差三釐米,终归是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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