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破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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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办去隐禾庄园的行程敲定在周三。

临行的前一晚,祝福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勾勒出无数个可能性。

她回记得自己吗,说不定会吓一跳,见她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要喊“妈妈”么……

祝福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是想尽快适应这个陌生的名词。

在各式各样的忐忑揣测里,睡得不算安稳。

次日清晨,她一大早就到了办公室。

跨部门借调是常有的事,可美术组归于后期,和在前线争分夺秒的新闻办扯不上什么关系。

祝福不知道徐子默用了什么理由,申请批下来的那天,主编把她喊进办公室,仔细叮嘱了一番。

大意是不要给其他部门造成压力,抱着虚心的态度,就当作是去学习。

祝福慎重点头应下了。

她虽是藏有私心,但工作还是要完成。

去庄园的路上,她顶着整夜未眠的熊猫眼,连瞌睡都不敢打。

手里抱着徐子默交给她工作背包,就这么傻愣愣发了一路呆。

是肉眼可见的紧张啊。

不知是第一次外采,还是因为将要见从未谋面的人。

下车后,徐子默拍拍女孩的肩膀,安慰道:“跟着我就行了。”

那口吻好像在说,不要怕。

“我要做什么?”出发前他交代过,这一路过来忘了大半。

“倾听并记录我们的对话。”

祝福焦急打断:“我怕记不全。”

“录音笔会备份,别慌。现场记录重点是为了便于后期梳理文字内容。”

祝福点头,从背包里取出录音笔和笔记本,时刻准备着。

“今天采访的对象是中老年人群,红笔标注的问题需要特别注意……”

“嗯。”

边说边走着,很快来到正门。

出示了记者证,保安严格审查后为他们放行。

疗养中心的宣发负责人卢皎在大厅公共会客区等候,见他们来了,起身相迎。

客套寒暄过后,卢皎简单介绍了隐禾庄园的情况,乘坐园区的观光车带他们大致浏览了一遍。

徐子默大多时候都处于聆听的状态,偶尔会发问。

“庄园内外都采用了高度循环系统,将干湿度,温差,气候,空气质量和净水系统平衡到极致。前面是庄园的有机菜园和有机农场,一日三餐都是高级营养师心设计的排毒系列。”

徐子默问:“据我所知,隐禾庄园在国内只此一家,没有考虑扩大版图吗。”

卢皎直言不讳:“盲目扩张的弊端是无法确保品质,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战略部署。”

徐子默:“七年前隐禾庄园曾面临政府查封,即将宣告破产时,是tk的总经理沈拓先生力排众议接下了这个项目,是什么让他有把握做这件事。”

“老龄化问题是全球性的,医疗康健行业也是长青领域。隐禾庄园是tk集团民生健康行业至关重要部分,近年来更是屡获殊荣。”卢皎笑了笑:“只能说沈总的前瞻性,对未来市场的把控眼光独到且准。”

观光车来到一栋公寓面前停下。

卢皎将他们领到了一间活动教室。

“到了,这是我们今天的采访场地,之前沟通的三位受访老人都住在这里,我带你们过去。”

徐子默拿出今天的采访流程和她简单过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就带祝福去布景了。

上午的时间很紧凑。

老人家的思路断断续续,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好不容易引导到话题点,下一秒又说起与内容无关的事情,滔滔不绝。

这样来回几次,时间就拖沓了。

祝福在一旁记录,超出问题范围的内容徐子默示意她可以跳过。

这一轮采访下来,大多时间是空闲,却也不敢分心。

好不容易完成了第一个采访,双方身心俱疲。

老人家仅是喝水就不下五杯,许久没说这么多话了,确实累着了。

访问一结束,就由护士扶着回房间了。

卢皎看了一眼时间:“剩下的两位老人就放到下午采访吧,午餐时间到了,先用餐吧。”

餐厅。

照例对着上午的工作状态进行复盘,因为效率低,下午的采访要作出相应的措施。

徐子默做了万全准备,唯独忽略了受访者的配合度。

太配合又不太配合。

他突然问起:“卢小姐,下午受访的两位老人也是这样……健谈吗。”

难得他也有语塞的时候。

刚才采访时,卢皎就看到他额头冒汗,隐约招架不住的意思。

她笑着回答:“来这里的人都有各自的原因,有些是不想给子女添麻烦,有些是家里人照顾不全,也有些是喜欢社群生活。但有一点是相通的,他们都是孤独的大小孩。长时间的无人可诉,更渴望被倾听,难一时控制不住,徐记多包含。”

徐子默点头,“我明白了。”

然后他拿出流程,默默把下午的提问又简了部分。

午餐结束。

为了配合受访老人的作息,难得空出一小时的午休时间。

徐子默和卢皎对上午的突发状况又作了沟通和协调。

他们商量着,祝福左右没什么事,就沿着绿树成荫的小径散步消食。

只是,这疗养中心也太大了吧。

她转晕了,没找到路标地图之类,摸索着从蜿蜒小径绕到柏油马路就花了不少时间。

看着相差无几的建筑物,祝福很气馁的发现,她好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四下无人,林间的鸟啼声清脆低鸣,轻风吹攘着树叶的摩擦声窸窸窣窣。

实在不行就和师兄电话求救吧,哎,真丢脸。

祝福刚拿起手机,突然被一阵声音叫住:“这位小姐……”

转头望向来人,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上午采访时在一旁协助的护士小姐啊。

她换了便装,祝福一时没认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他们采访的公寓在另一边,南辕北辙。

“我好像迷路了。”祝福自己都觉得这事太扯了。

护士小姐噗嗤笑了出来,“都这样的,我刚来的时候光是认路都花了好长时间,这里太大了。我正好也要去门口,带你出去吧。”

祝福道谢。

两人徒步走着,得了空闲也就聊开了。

祝福无意间走到了庄园的内部区域,旁边就是工作人员的宿舍楼。

护士小姐下午有事调了班,回了一趟宿舍,这才碰到了她。

“听说这里住了好些名人。”她突然地提到。

“嗯,是有一些。之前有个明星就把他妈妈送到我们这儿,没有办法兼顾工作和家人,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祝福捂着心口的颤,声线不稳:“你知道有一位著名的芭蕾舞蹈家也住在这里吗。”

护士小姐迟疑了一下,好似在思索。

“她的名字叫如璇。”她等不及了,补充道。

也就是这一刻,祝福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想见她的。

护士小姐缓缓点头:“是。”

“你知道她住哪一栋吗。”声音里压抑着急切。

她的慌乱一望便知,护士小姐迟疑了:“冒昧问一句,你是如女士的什么人。”

祝福沉默片刻:“我是她的……学生。”

护士小姐了然点头,她说:“你这样是见不到的。”

“为什么。”

“中心的访客制度采取预约制,冒然拜访都是不允许的,这也是为了保障住在这里的老人和患者可以安心疗养。但是如女士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听护士长说,如女士住了多年,只肯接见一个人。”

“谁?”

“谢译,谢先生。”

护士小姐还在喋喋不休,但祝福看到她双唇轻启的动态。

突然间,安静又嘈杂。

像是坠入无边空洞里,整个世界只剩下如雷贯耳心跳声,每一下都连着呜咽不绝的回音。

采访结束了,他们返程。

徐子默把她送回御景时,外头的天已经黑透了,无端压抑。

“你怎么了。”

她从下午开始就不对劲了,一声不吭地埋头记录,像个机器人。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有些累。”

祝福强扯出一抹笑,脸色一片木然。

“快回去休息吧,采访报告晚点整理也行。”

“嗯,师兄再见。”

到了公寓,祝福打开门。

玄关处整齐摆着一双男士皮鞋,他比她早到。

波澜不惊的微妙关系折断在那个意料之外的吻里。

从前的一周两次演变成了天天报道。

谢译下了班就来这,他们一起吃饭,看电视,互相聊些琐事。

好像什么都没变。

除了他离开的时间从22点延长到23点。

除了会在各种时间缝隙里肆意接吻。

其他依旧。

听到声响,谢译从厨房出来。

“回来了啊。”他靠近,顺其自然地弯腰,在她唇上轻咬一口。

男人的身上带着些不太像他的油烟气,大概又在厨房折腾了。

周六的饺子皮事件后,他就对烹饪产生了浓厚兴趣。

隔天就兴冲冲叫人送了食材,整个冰箱都塞得满满当当。

连着两天都是他下厨的,味道么,比她做得好。

她傻傻瞅着自己不说话,谢译察觉出不对劲,笑着问:“怎么了这是。”

祝福回视线,低头换了鞋,“我去洗个澡,公出了一天有点累。”

“嗯,洗完出来就有的吃了。”

晚餐比想象好吃。

原来他是真的有在进厨艺,祝福心里诧异,那么忙的人,从哪里挤出来的时间学这些。

“天分这东西,真是羡慕不来。”祝福迂回着字眼。

“夸我的话可以再直接一点。”谢译笑着下。

她回来得晚,晚饭刚过,时针就指到22点了。

拾好餐桌,房子里很安静,细细分辨才能听见一二。

洗碗机运作的声音呜呜地闷,水池龙头的阀门没有关紧,水滴打在石英水槽上像极了计时器。

流理台边的男女耳鬓厮磨,他们争分夺秒,热烈张狂,口水的吞吐声烧热了四周的温差。

谢译觉得频繁的失控不在于自制力变差,而是她太诱人。

她只是水盈盈地望着,他就喉结滚动地燥。

接吻算得上是一件耗气力的事了,至少对此刻的祝福是如此。

娇软的身子被男人搂着,后腰抵在案台边缘,又硬又酸。

他越急越重的吻下来,害她不得不一个劲往后仰。

承受不住了,女孩舌尖去推搡他的,企图抽离,却被男人一口含住,吃得很香。

“唔……唔嗯……”她晃着脑袋躲,男人大手扣住。

上下掌控着,动弹不得。

然后祝福就放弃了挣扎,她搂紧他,更用力的回吻,学着他的步骤在男人的口腔里穿梭旋绕。

将他的舌咬住,吃进自己的嘴里,跟着他的节奏,由舌尖一点点吮吸着,许久不肯放。

男人闷哼一声,在她的故意里俯首称臣。

稍稍松开她,唇齿微触,依恋着余温。

“学坏真快。”他的嗓子哑得吓人。

祝福清醒了不少,连忙推开他,少了情欲的热,只剩下嘴唇麻麻的痛。

故作无意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快到23点了。

谢译也看到了。

实在没忍住又轻啄了几下她的眉眼,才怏怏不乐地开口:“我该走了。”

说是要走,可搂着她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祝福将脸靠在男人胸口,听着他比自己还要高频的心跳声。

有一丝心软。

然后她开口了,将心底的彷徨摊开来晒。

“谢译。”她轻唤他。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只喊他的名字了。

“嗯?”

“上回……你说帮我想办法,然后呢。”

她说的很轻,但他一定听到了。

心跳的节奏乱了。

祝福闭眼等,不催他,也不放过自己。

好像一世纪那么久,头顶传来干涸的声音。

他说:“我还在找,再等等好不好。”

话音落地的瞬间,她听到有什么东西跟着破碎了。

靠在胸口的女孩睁开眼睛,眼前白茫茫一片,找不到路和尽头。

她等到了答案,尽管讽刺却很真实。

“好。”

她轻轻应着。

她不该信他的。

抱歉,久等了。

讲真,自从你们开启单珠留言模式,我慌的一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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