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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英听闻与屋子里的一众人都翻个白眼,哪有人横着写字,却细细看起那单子来,脸上渐渐露出笑意,指给易曲看道:“方子开的不错,只是这两味药材的分量”她说着又摸了一下王二的手腕仔细观察了下她的神色,才道“分量要更重些。”

易曲点点头,面色谦和,作为一个学习者她一向是个谦虚受教的好学生。朱英见易曲能揣着医书不经人点拨,在这方面竟能只靠自学就能无师自通,益发对她另眼相看,只要稍加磨练,过不了多久她自能成为一名独挡一面的坐堂大夫,更何况她那闻所未闻的刀法。

朱英饶有兴趣的搬了张凳子过来,自让易曲看诊,自己坐在一旁从旁指点,一上午的时间就在这指点与参看中飞快的流逝,终于渐进晌午的时候已经无人再陆陆续续的进来。

易曲收拾了一下桌子,对着朱英点点头道:“我回家一趟,很快回来。”

朱英扬眉,刚有空坐下来喝口茶歇歇的功夫,就要回家?

“中午只有半个时辰的歇息时间。”她就算走最近的路,这一来一回顶多能在家呆半盏茶的功夫,回家作甚,难不成真是为了昨日带来的那个小夫君,真没想到……她易曲会变成这般宠夫之人。

前段时间还听说有人传,易曲曾又想把她那小夫君卖到柳眠巷去做小倌,现在看来她怎么也不像那样的人。

易曲不犹豫的点点头:“我今早起来没和他说中午不回去。”醉心本就是贪睡的年纪,原来是不能睡,如今对易曲渐渐安下心来,自是每早都睡的安宁。

噗……

朱英很不厚道的喷茶了,宠夫就算了,还惧内,这易曲怎么就忽然间活出了两个极端。

易曲不去管她,她走出结庐医馆,拐进了李秋涯家的包子铺,要了两个肉馅两个素馅包子,醉心似乎特别喜欢吃这里的包子。

李秋涯不在,李六子也不再对易曲怀有任何陪怕之色,看着自家儿子常张牙舞爪的与易曲斗嘴,她也自生出一分安慰来。若她能一直这样,秋涯如果能嫁得这样一个妻主倒也终身不愁,且她刚才听着许多客人在谈论那易小霸王在结庐医馆竟会看病开药方,朱大夫也夸她,看来是要在结庐医馆当学徒云云。

易曲看着李六子笑的温和的目光,又想起那总张牙舞爪喜欢无理取闹的李秋涯,抖了抖面皮,收紧了手里的油纸袋,就要转身离开。忽听得身后一声喊:“易曲。”

易曲本想做听不见,只是刚走一步,就觉肩后一重,李秋涯已经从背后拉住她的衣领。

“敢装听不见。”

“秋涯!”却是李六子的训斥,一个未出阁的男孩子整天都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李秋涯悻悻地收了手,易曲忽然见他嘴角右下侧竟有未干的血渍,一蹙眉:“你和人打架?”

李六子这也才注意到,自己儿子的嘴角处竟有破皮流血,却见她突然一言不发的摸起一把扫帚就朝李秋涯劈头盖脸的打过来:“你一个男孩子家,整天抛头露面,每天跟人打架,你……你……”

却是易曲挡住了她,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拿去用。”自从知道醉心容易冒失,她就常在身上装着伤药。

李秋涯站在她身后,朝他娘做了个鬼脸,也不客气的就接过来:“谢了。”

“谁打的?”易曲终是忍不住问道,这一段时间与李秋涯的拌嘴吵闹,她多少有点把他当做朋友。

“你关心我?”李秋涯眉峰一挑,却不等易曲回答,似乎在掩饰什么情绪又很快撇嘴道:“刚才遇上了黎羽那个混蛋。”

李六子惊呼一声。

“她打了你?”易曲眉目森冷,黎羽就是那个黎县令的女儿。

“才不是。”李秋涯得意洋洋的睥了易曲一眼,“是我打了她。”

易曲抽抽嘴角,官不惹民民惹官,真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听了这句话易曲转身就走,她再不快点就来不及赶回去。

“喂喂喂,你不想知道我把她打得多惨吗?”李秋涯尚不知李六子已经举着一把笤帚黑着一张脸,站在他背后,一把怨气就差点烧了这包子铺。她真是生了个好儿子,整天除了换个女装混迹于一群女人堆里吆喝呼喊,就是跟一群惹不起的人打架。

“真是,还不是为了你那小夫君……嗷……。”李秋涯一人独自还没有喃喃完,就爆发出一声惨叫,李六子手里的扫把毫不留情的排在他的头上。

“娘,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果子。”李秋涯一边陪着笑脸和他娘转着桌子绕圈跑,一边看着易曲离去的身影,心中沉下一股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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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曲这次坐了船,赶回家中,岸边遇到了楚冬人问她关于医馆药碗的事,却注意到她脸色大窘,也不是平日里一见到她就跟有隔世仇似的,而是期艾着一张脸,只说下午再送过去。

易曲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却也没有心思深究,她快步朝着家里走去,未到门前就见着醉心一脸慌慌张张的端着一盆水,正迈出屋子往左转。

“醉心?”易曲快步走过去。

妻主?!

醉心紧绷的心情忽然放松下来,稍停了一会儿,焦急的看了一眼易曲,又要往左边走去。

易曲走上前去,把包子塞在他怀里,接手端过来那一盆水,竟是滚烫的开水。

“怎么回事?”

醉心一急,连本子也顾不上拿,只是轻轻推着易曲,又指了指楚冬人家里的方向,神色焦急,似是叫她快些过去。易曲见他着急,不再详究,顺着他的意思往楚冬人家走去,刚入到门口忽听得里面传来一阵阵男人压抑凄厉的叫喊。

易曲一呆,怎么回事。醉心见易曲突然定住。也不管她,接过易曲手里的盆就往内屋里走去。

易曲一面大脑当机的想,醉心何时与楚家这么熟稔,熟到这么大胆的直接进人家的内房,一面听着那闷压却尖锐的痛呼声,也跟了过去。那是一男人的声音,痛的似乎连声音都扭曲了。

易曲刚站到门口,想撩开垂帘布进去,却听得一声熟悉的女音:“你……你这又是何苦?”声音里已经带着些哽咽,竟是楚二的声音。

然后屋里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和楚二略带着的哽咽呼吸声,以及那个男人的难耐痛楚的急促呼吸,好像略略平静了下:“应……应该是……我问你,你……这又是何苦。”声音里带着苦涩,显是压住了极致的痛苦。易曲这才听出来是楚冬人的二姐夫的声音。

易曲后来才知道这男人也不是本地人,大家也一直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只知道他嫁了楚二以后都称呼他为“楚二君”。

“唔……”又是一声极痛的闷哼,易曲暗一皱眉,正要掀帘子进去,却听得一声帘响,原来是楚二出来了。眼中还有些未干的泪迹,见易曲立在门口唬了一跳,连忙压下帘子抹了抹眼睛,要招呼着易曲坐下,易曲抿了抿唇。

她还是没弄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醉心……他又进去做什么,印象里他们俩关系不是那么好。

“他……他要生了。”楚二憨实的脸上露出一种幸福的笑容来,只是他太固执……连一个正式的稳公都不愿意请,只说这孩子生的肮脏。她跟他说了这么久却依然不能让他改变对这孩子的想法。

易曲面色一僵,要……要生了?!虽说她确实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男人生孩子,只是这事情真的一来她却觉得诡异的浑身都不自在。

于是两个女人,就这么端坐在堂屋正中,一人脸色发白一人脸色发绿,易曲连只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也不顾了,只是端坐在椅子上,与楚二两个人一会儿紧盯着门帘一会儿又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楚冬人也回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去通知的她,这下就变成三个女人面面相觑,三张脸一齐青白交错的轮换着。

听着屋里不时的尖锐的男人的闷响声和一个老年男人不停地“吸气”“呼气”“使劲”声,三个女人竟一时都不觉指节捏得发白。

易曲是见过女人自然产生孩子的,她那个时候看了真觉得那场面可以用惨烈来形容,她几乎曾萌生过这辈子绝不要生孩子的想法,人怎么能忍受那样漫长而激烈的痛苦。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说到底她也是个普通人,哪能逃得了这些。

直到一声“再使劲,孩子的头快出来了。”三个女人同时僵直脊背,随后而来的“楚二君”发出一声撕裂般的痛吼,只听一声哗啦响声,竟是楚二抓着的椅扶手被生生弄得碎裂一块。易曲与楚冬人都看向她,她自己也目瞪口呆的愣了一会儿,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双眼直勾勾盯着帘布,似乎要把它盯透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得一声清亮的哭响,随之是那稳公的叫喊声:“恭喜,是个千金。”

三人同时站立起来,易曲也终于松下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襟已经要湿透了,楚二与楚冬人狂喜的要冲进去,醉心正拉着帘子出了来。

易曲迎上去,只见他一张脸苍白的几乎失了血色,脸上却带着一点笑意,似乎是要与易曲说话,却忽然腿一软,差点跪跌在门帘前,易曲连忙扶住他,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扶着他到椅子上坐下来,倒了杯茶给他。

醉心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刚才“楚二君”那痛苦的凄厉的声音吓得他几乎六神无主,虽然他平日里嘴对他恶毒些,但其实并不坏。其实他也知道“楚二君”心里的苦楚。

醉心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并不热的茶,咬着嘴唇看着站在他面前低头凝视他的易曲,妻主……她能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而自己也能每日的看着妻主,同眠一处,共饮一杯。这是多好的一件事,他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不要像……不要像“楚二君”那样,每天都在想念里度过。

他看得明白,虽然有楚二那样的疼他爱他,他依然痛苦。

醉心忽然放下茶杯,伸出双臂,紧紧缠上了易曲的腰身。

妻主……你不要有一天忽然离开我,我……我没有“楚二君”那么坚强,我怕冷,怕疼,怕……一个人。你若离开了……我一定会冷死疼死。

易曲先是惊了一跳,见他紧搂着自己腰部的双臂愈发使了力气,还有些微微的轻颤,埋在腰部的头不安的蹭动着,以为他见了刚刚那场面害怕,笑着摸摸他蹭在自己怀里的脑袋:“害怕?如果怕的话我们就不生。”领养个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醉心原本埋着的头忽然抬起来,眼睛撑大,孩……孩子?!

他……他还从没有想过。

“其实,不要也好,省的打扰我们。”易曲很是正经的对着醉心道,“有了孩子就得养他喂他,到时候你眼里恐怕就看不到我这个妻主了。”

易曲想到那个场景就忽而郁闷了,她并不是自己吓自己,而是身边的确有刚有了孩子的男士,经常抱怨自家老婆有了孩子就不愿与自己亲热,似乎整个世界里就只有孩子孩子孩子……易曲也见到过,又一想她的醉心定是喜欢孩子的,她就更有危机感了,是不是连收养也该免了……

醉心遽然掐了掐易曲腰侧的软肉,脸色带红,怎……怎么可以……不要孩子,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孩子……

醉心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只觉得心里一片柔软。

他……真的可以有跟妻主的孩子吗?这样……这样的牵绊是不是会更深些,会有一个跟他与妻主相像的人,流着他与妻主共同的血的孩子。

易曲被他捏的眸色一暗,这种力道……不是在惩罚,根本是在挑|逗。

易曲正要拉离他往后退开一些,她有话要问他,忽见楚冬人抱着孩子出来,原本面上带着喜色要给醉心看孩子的喜悦,在见到两人一高一低的相拥姿势时凝固在脸上。

还是易曲的警觉性高些,她一回头见到楚冬人的神色,原本想拉开醉心的动作也暂时停住了,醉心因是坐在椅子上,被易曲的身体遮去了视线,自是没看到楚冬人。

楚冬人看着缠绕在易曲腰侧上的两只手臂,心中越发的苦涩起来,她谁也不能怪,怪只怪她自己太懦弱,明明是喜欢的,却只敢就这样小心翼翼的接触,她一直知道自己没有勇气也不会破坏他们的关系。毕竟……毕竟他们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她只恨认识的他太晚。

“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吗?”易曲脸色平静的问道。

醉心这才发现有人站在易曲身后,只觉得浑身烧烫,他竟然在别人的家里就做出这样逾礼放肆的举动,手臂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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