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野 兽的气质(10月6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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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大状陪着沫蝉和纨素走出县公安局,宋昱在后头送。叀頙殩晓到了门口,宋昱歉意地握住沫蝉的手,“沫蝉,之前多有不好意思。可是职责所在,不容私情。”

“我明白。”沫蝉豁达地笑,“再说宋大哥实际上也是帮了忙的,否则我跟纨素怎么会被关在条件那么好的房间里,有吃有喝还有沙发和毛毯。”

沫蝉说着走近一步,朝宋昱眨眨眼睛,“关于赵怀玉在太平间被剖尸的事情,如果关大哥知道我的律师是怎么知道内情的,一定会暴跳如雷吧?”

宋昱一惊,随之大笑,“嘘……小丫头你别乱说啊。我可什么都没说过。”

沫蝉笑,捂着脸,促狭朝宋昱眨眼橼。

宋昱望着沫蝉那双璀璨如星的眼睛,莫名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沫蝉问。

“哦,是是那个什么,”宋昱竟然有点口吃了,“我是想说,其实关阙也想来送你的。可是他负责办案,总要有所避嫌;再加上他一向不喜欢曾大状,所以就不出来了……沫蝉你,多多谅解哦。唏”

沫蝉柔柔地笑起来,“宋大哥,我都明白的。关大哥跟我自己兄长一样,他做事的分寸我心里都有数。”

实则,在宋昱带人到汽车站带走她之前,关阙给她打的那个电话,按照警察纪律来说都是违规的。沫蝉明白,关阙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也一定在幕后所有可能的细节里,帮了她许多忙,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快就洗脱嫌疑,获准出来。

“宋大哥,替我谢谢关大哥。”沫蝉红扑扑着一张小脸儿,“还有也谢谢你了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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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素瞧沫蝉跟宋昱手拉着手在那叽叽咕咕,又是笑,又是两人都一阵脸红的,便忍不住等沫蝉回来后打趣,“干嘛啊,向警察哥哥放电啊?嗯,还真别说,这位制服的警察哥哥真的好有型哦。”

“什么啊!”沫蝉涨红了一张脸,“没有的事!我现在怎么可能还去注意什么警察哥哥啊?其他男人在我眼里都是同一张脸……”

沫蝉一着急,实话都溜达出来了。

纨素敏锐捉住,便笑,“哦,我知道了,你心里是另有其人!帅到,把全世界其他男人都给秒杀了?快说快说,那个人是谁?要给我看看,我倒要评判评判,他到底有没有帅到那么惊天地、泣鬼神!”

沫蝉自知走嘴,赶紧往回拉,“没有啦。”

“还说?”纨素自然不信。

沫蝉捂着脸,“内个,我最近比较迷吴秀波,这个行不行啊?”

纨素张大嘴,“啊?沫蝉你原来是个大叔控……”

沫蝉笑开,想起上回在学校,同学见着莫邪,说他“嫩”。实则想想那个老妖怪,不知活了多少年了,哪里会是“嫩”;就算说他大叔,都委屈了“大叔”这个词儿……非要说的话,难道要说“爷爷控”?

越想越不正经了,沫蝉自己都笑,赶紧收回思绪。始终明白,这件事无论要感谢曾大状、关阙还是宋昱,实则最要感谢的人都是莫邪,一定是他的努力让扑朔迷离的一切看起来明朗了。

可是现在,他又猫哪儿去了?怎么不一起来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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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大状的车子开过来,叫沫蝉和纨素上车。

车子平稳前行,曾大状解释,“关阙是真的帮了不少忙的。我只能从律师的角度做推理,倒是他立马联系了专家进行论证。专家们都一致认定,倘若孕妇喝下那个剂量的毒药,腹中胎儿绝不可能继续存活超过24小时,由此才洗脱了你们的嫌疑的。”

果然是关阙帮忙……沫蝉叹息而笑。

却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曾大哥,你知不知道关大哥都延请了哪几位医学专家参与论证?”

曾大状想了想,“我知道的名单并不完整。沫蝉你想知道什么?”

沫蝉微微紧张地握紧了指尖,“我想知道,那个名单当中,有没有江宁医院的江院长?”

以江宁医院在医疗界的隆重声誉,以及他们与警方多年的合作上,江院长都应该是被列在名单前列的。

曾大状果然点头,“嗯,有他。我认得他,看见他来了。”

果然……沫蝉垂下头去,心里只觉酸楚难忍。

纨素问,“曾律师,我觉得能帮我和沫蝉洗脱嫌疑的关键点,在于那个命大的婴儿——只有找见了那个婴儿,证实他果然是赵怀玉夫妻的亲生子,才能从这个关键点上生发,从而推断出赵怀玉并不是死于我们的那杯水……那么那个婴儿,真的被找到了么?”

沫蝉转眸望纨素。纨素问得很对,如果那个婴儿还活着,只是一个臆想中的推理的话,那么那些医学专家的论证都只是空中楼阁,没有切实根基的。纨素一下子就捉住了关键点,真了不起。

曾大状也从后视镜望了纨素一眼,赞许点头,“你们俩既然出来了,那你反推就是了。”

纨素惊喜,“真的找见那个孩子了?”

“是啊。”曾大状微笑,“那个孩子竟然就在县医院产科病房的洗手间里被找到了。做了dna比对,证明就是赵怀玉夫妻的亲生子,自然就是那个命大降生的孩子。”

“就在县医院产科病房的洗手间里!”沫蝉惊呼!

大家都明白沫蝉惊呼的原因:赵怀玉的尸体就是在县医院的太平间里被剖开的,那个偷盗胎儿的家伙按照常理应该带着孩子远遁才对,哪里想到那家伙竟然就将婴儿放在了县医院产科病房的洗手间里!

纨素结舌,“那个人,神经病啊?”

曾大状从后视镜又望了沫蝉一眼,这才缓缓说,“在我看来,倒觉得,那凶犯剖尸取子,不是为了用那婴儿达到什么个人目的;倒仿佛只是为了帮你们寻找洗脱嫌疑的罪名一般……虽然孩子幸运地活了下来,可是我依然想说:这手段,过于重口了些。”

“这是异于常人的手段,这人的心理素质也绝对不是普通人;很有一种,嗯……”曾大状拿捏了一下字眼,“很有一种,野.兽的气质。”

野.兽?沫蝉便面色一白。

江远枫回到家中,一直闭门不出。困极了,却不敢闭眼睡觉。只要一闭眼,眼前就出现冷冰冰的尸首,而他正在剖开尸体的腹部,为了去寻找那个胎儿……

捧着胎儿一手的血,他已分不清那血是热的还是冷的;却一抬眸,仿佛看见那苍白冰冷的尸首,向他露出一丝微笑……

啊!啊!!

江远枫抱紧头,阻止自己再想想去。否则,他真是要疯了!

沫蝉打过电话来,说看见电话上有数十个未接来电,都是他的号码,问他有什么事。千言万语一下子都涌到嗓子眼儿来,江远枫却又尽数都咽回去,只简单问,“小婵,你还好吧?”

沫蝉也小心解释,“远枫对不起,昨天不是我故意不接电话。是在安南出了点事,手机暂时被收走了,我不知道你打电话过来……”

“哦,我都知道了。”江远枫后来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沫蝉因为思归妈妈的死而受到警方怀疑。

那些人原本是要带着他和婴儿返回d市的,可是后来是他坚持要让那车子调头,他亲自将那孩子送到了产科病房的洗手间里去……想要给小婵洗脱嫌疑,必须要让警方找到活的婴儿,否则推理便站不住脚。

身为医务工作者,他太明白,人们会有多怀疑,一个在死去的母亲子宫中的胎儿,怎么会有可能活过24小时——所以如果找不见婴儿,小婵便不可能洗脱嫌疑。

另外身在江宁医院这么多年,他太知道产科病房的洗手间里有多么容易会成为弃婴案的高发地点。几乎每年,那里都能捡到一两个弃婴,所以将孩子放在那里,是一个最合适的选择。

剖尸取子,却能帮小婵洗脱嫌疑,他真的很开心。所以那时他独自穿上医生白袍,抱着孩子走进县医院产科病房的洗手间去的时候,面对极有可能被发现的危险,他却一点都没紧张,脚步纹丝不乱。

为了小婵,他虽然在事后被剖尸的记忆折磨,可是他并不后悔。

为了小婵,他做什么都在所不惜。

可是这些心情,他暂时没办法在电话里跟小婵平静地说出来。他也不想让小婵知道这一切。于是他只是简短地说了两句话便告别,“小婵我还有事,先挂了。再联系。”

“远枫你先别挂!”沫蝉却追问过来,“我想问你一件事:那个晚上,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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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出这句话,电话两端的沫蝉和江远枫,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曾大状那句“野.兽的气质”,让沫蝉想到了莫邪;可是莫邪当然不会产科手术,又听说那剖尸的手段十分专业……她不能不想到江远枫。

她明白,为了她,莫邪和远枫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江远枫小心地呼吸了两下,便笑,“小婵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要你说!”沫蝉紧张地问。

江远枫闭上眼睛,努力微笑,“……我跟袁盈在一起啊。”

沫蝉一口气泄出来,微微垂下头去,却含笑,“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远枫,你一定要幸福。”

电话挂断,江远枫还在盯着电话出神。

那个早晨,他跟踪张小婉到了美术学院门口,刚想往回走,就在晨光幽冥的无人巷子里被人敲晕。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安南县,直接被带到了医院去……如果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救小婵,那么那个敲晕了他、更是幕后设计了这一切的那个人,又是谁?

这世上还有谁,为了小婵能够做出这样不顾一切的手段来的?

江远枫心咕咚一声坠下去:难道,是莫邪?

那个看似痞气十足的少年,年纪那样轻,连大学还没考上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机与手腕?还有,他手下控制着的那些黑衣人,又是什么来头?

难道那个莫邪,根本不是看起来的样子?或者他的身份,大有黑幕?

如果是这样,小婵跟莫邪在一起,究竟是好还是坏?他就这样放开小婵的手,让她跟莫邪在一起,这决定是不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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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等人已经离去,关阙却还坐在县医院的太平间里,对着赵怀玉的尸体反反复复地看个没完。手下小刑警打趣,“头儿,歇歇吧。对着这女尸都好几个钟头了,外头都开玩笑说您有恋尸癖了。”

“找死啊?”关阙伸脚踹那小子,“这话你也敢到我面前来说,你这不是找揍么?”

小刑警乐了,“只要能让头儿你稍微挪开心思,赶紧吃口饭去,那我挨揍也挨得乐啊!”

关阙这才叹了口气,起身,“走吧,吃饭去。”

两人边走,小刑警边打听,“头儿,给点机会让我偷师呗?头儿对着那女尸好几个钟头了,看出什么来没?”

关阙卖个关子,“咱们是在查系列剖尸案。可是你发现这回的剖尸案,跟之前的那些,有什么不同没?”

小刑警想了想,“这个是怀孕的……”

“去你的!”关阙气得给他后脑勺一记,“那虽然也是区别,不过不是关键的。关键的线索,你还得从尸体本身去找——记着我说的话,只要你足够细心,那么尸体就会说话,告诉你谁是杀害他们的真正凶手……”

还在太平间大院里呢,小刑警吓得一哆嗦,“尸体会跟我说话?头儿你饶了我吧,我还想吃饭呢……”

关阙只能摇了摇头,“你听着:从前发现的那些剖尸,窗口都有被兽爪抓挠过的痕迹;而这一具尸首,切口整齐,显然是手术刀所为,那么就能锁定凶犯是个拥有高超外科手术技能的人——这就给凶犯打上了一个烙印。纵然人海茫茫,可是拥有这样技能的人却不多,于是这切口的痕迹就帮我们缩小了凶犯的范围……这就是这具尸体想要告诉我们的。”

关阙说着叹了口气,“反倒是之前那些尸首,因为窗口痕迹的被破坏,使得从那些痕迹里找不到更有效的线索。我们除了能将嫌犯的身份锁定为动物园里的狼,却暂时找不到人的痕迹。只是——难道真的会是狼干的?”

小刑警表示很惊讶,“头儿,头儿?您老的意思,难道,难道是说您怀疑之前那些剖尸案,不是狼干的?而是,人干的?”

关阙深沉地望了他一眼。

小刑警登时风中凌乱了,“可是头儿,那创口可分明都是狼抓挠过的痕迹啊!动物学家也证明了,那就是狼啊……”

关阙没说话,只在风中闭起眼睛来,思绪随风飘上碧空:这次的赵怀玉的尸首给了他启发,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要隐藏创口痕迹所透露出来的线索,而故意用狼抓的方式抹去了原有的痕迹?

就像随着侦探学的发展,现在的罪犯也都知道了指纹与脚印等痕迹的重要,于是很多高智商的犯罪分子都知道要在作案之后想办法抹掉指纹和脚印,甚至连唾液和头发等能采集到dna的痕迹也不留下……用狼抓的方式毁掉痕迹,岂不是另一种高妙的手法?

只不过,这些暂时都还只是他的推断,目下没有任何切实的证据可以证明。而在刑警学里,没有证据的推理都是不可以成为证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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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阙和手下一起回到县局,宋昱已经等在门外。

小刑警开玩笑,“宋头儿连吃饭都要在外头迎着关头儿啊?”

宋昱没搭理小刑警,面色严峻走上来跟关阙低语了几句。关阙神色一变,“真的?”

宋昱点头。

“那还不赶紧走!”关阙掉头又上车。

小刑警在后头喊,“头儿,头儿!您还没吃饭呢!”

关阙一呲牙,“就知道吃!怪不得吃得肚满肠肥,脑子就不灵光了!”

车子呼啸着开走,关阙才问,“那男的什么意思?”

宋昱耸耸肩,“谁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对劲了?难道是看老婆孩子都死了,家破人亡之下,他自己也不想活了?那天从上午到晚上他明明被关在村派出所,有咱们警方给提供的不在场证据,可是他还非要说是他自己杀了老婆……估计他不是神经了,就是真的不想活了。”

关阙眯紧眼睛,“要真是不想活了,自杀的法子多了,何苦还要来找咱们!我看他就是个孬种,恐怕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巴不得借着咱们的手取了他的性命!”

“那咱们可不能上当。”宋昱杏眼含笑,“咱们当警察的,虽说手上也都有几条人命,不过就算罪大恶极的那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都算是一条硬邦邦的好汉;像他这样的孬种,碰他一下,我都嫌脏了我的手。”

“正是。”关阙翘起二郎腿,将手指轻轻敲在膝盖上。

虽然不屑赵怀玉男人的做法,但是关阙的眼睛却也一直在注视着这个男人。村子里的势力盘根错节,想要一举揪起埋在地下的萝卜,必须得有一个突破点。关阙希望,这个男人能够成为他的st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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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沫蝉和纨素这回又在安南县弄出这么大动静,沫蝉想到这件事儿一夜之间怕是已经传到湖西县那边去了。沫蝉便跟纨素商量,这一次还要去湖西县补充采访的事儿应当暂缓。赶着这个节骨眼儿去的话,那边的人肯定会对外来的人有所防备,有价值的线索采访不到不说,还有可能会激起矛盾,再有什么危险。

纨素也同意了沫蝉的想法,只是愁得秀眉蹙紧,“可是,这篇稿子可怎么办啊?”

倒是三书这回主动回应:“以琉森的影响,要是他能跟主编说两句话,说不定主编这次就放过咱们了。”

沫蝉便垂下头去,走到一边默默去拨琉森的电话号码。

他们三个都已经安全汇合,可是琉森那边却迟迟还没出现。他到底做什么去了?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沫蝉拨了几回电话都打不通,只好再打莫愁的电话,莫愁在电话里委婉地倾吐:“沫蝉你忘了,昨晚是三十,今晚是初一……都是天空无月的夜晚。”

沫蝉一震,“莫非,他……”

“嗯。”莫愁静静细细地回答,“他很不好。所以藏起来,不想让你看见。”

沫蝉心底轰然一声,小声地问,“你在他身边照顾呢,是不是?能不能让他听我电话?我就说一句话,就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莫愁静了一下,随即摇头,“我没在他身边。他连我也不见。就把自己锁在家里呢。”

“那怎么行啊!”沫蝉急死了,“我还在安南县,就算现在回去,到城里也得晚上了!师太你给我软磨硬泡也得过去,你替我去看着他,求你了!”

莫愁又静了一下,继续细细袅袅地答,“沫蝉,我当然也想这么着。可是,小爷他死活不让。沫蝉,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能敲开他的门,你知道是谁。”

沫蝉咬牙,回头打关阙的电话,扬声就不是好脾气,“关大哥,你们警方再有理由,可是也好歹冤枉了我一回,平白无故关了我24个小时。于公于私,关大哥你好歹总得立马派个警车,安上警灯,一路嚎叫着送我回d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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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明天小甜蜜一下。明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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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最近讨论的几个关键点:纨素的身份、琉璃珠的得失。每个人的发言某苏都看了,都很精彩;给大家一个定心丸:纨素至少目前还没做什么对沫蝉实质有害的事;琉璃珠在佛家而言,更重要的是“神”而非“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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