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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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不在新区,隔着十几公里。苏志强拦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一家人出发过去。

到酒店前面,周雪梅同苏茂哲站着,苏志伟正送车去车库。看见一家人从出租车下来,周雪梅哎呀一声迎过去,“天冷路滑,志伟该去接接,倒忘了你们过来不方便。”

赵传芳为人温和,笑着摆手,“不要紧,外面冷,咱们也先进去吧。”

苏茂哲戴一副眼镜,身穿英伦深灰大衣,脚蹬皮鞋,打扮得体,很有小资范儿。王秀英同他说话,只是应几句,不大热切。

王秀英农村老太出身,动作话语粗鄙。想到魔都女友的奶奶体面精致,他皱了皱眉。

目光又转到苏妙身上,顿了顿。那件棉服他认得,邻国潮牌,今年新款,女朋友想要这件当礼物,他买不起,为此还跟他生气。

“妙妙这件棉服不下三千,二叔,您可真舍得。”

“这么贵?”苏志强惊讶,“衣服是她小舅买的,专程从京城带回来,这孩子太实诚。”

周雪梅了然,“弟媳身上这件衣服穿了三年,可都舍不得换,我说呢,怎么会把闺女宠成这样。”

赵传芳攥了攥衣袖,不着痕迹看看,衣服还跟新的一样,没脏没破,松了口气,又觉得面上发烫。这衣服只年节拿出来穿,大嫂记性太好,连这个都记得。

苏茂哲记得二婶弟弟是个程序员,在京城工作,也不过月薪万把块。同是一线,他知道这个工资在物价面前算不了什么。

一问,才知道赵传泽新开了公司。

苏茂哲跟苏妙喊他小舅,对他印象却不深,问是什么公司,赵传芳也摇头,只知道是一家软件公司。

周雪梅娘家父母国营企业双职工,她一向忖度自己背景好,看不起赵传芳这个弟媳。如今看她弟弟又开公司,又买贵重礼物,心里便梗了根刺,拿出在学校说教那一套。

“现在络发达了,都跟风开什么公司,岂不知大多赔得血本无归,连个本儿都留不住。”她矜贵地擦擦唇,训说赵传芳:“不是我说,你婆家境况本就不好,怎么由着他胡闹!”

赵传芳只做些小买卖,见识不广,但对自家弟弟没来由信任,“传泽聪明稳妥,打小他想干什么就没有不成的。毕业工作这么多年,要是没有把握,我看他不会轻易辞掉工作。”

周雪梅在学校严厉爱说教,学生在她面前每每被训成孙子也不敢顶撞。

听赵传芳言语,她面色冷了冷,“随你,到时候公司破产,还不得你这个姐姐倒贴。”

王秀英听这话瞥了一眼赵传芳,“你大嫂见识多,你也听着点。本来日子就过不好,没补贴娘家的道理。”

婆婆发话明显偏心,赵传芳憋一口气,心里不上不下。

苏志强看不得老婆受委屈,抽了口烟道:“我家贫困日子过不好,亏得小舅子人好。妙妙生病借了不少钱,上月还补贴我家十万,比只会说教的有良心。”

“我这当爹的没本事,妙妙读书越来越好,将来是个有前途的,传泽以后就是她半个爹了。”

苏志强早年在社会上滚打,也是个有脾气的,说话不留情。

苏妙不介意苏志强给她乱认亲戚,脾气极好地眯眼一笑,“诶,那我就把小舅当爹养。”

周雪梅半天吭不出一个屁,蓦了嗤一声,“小人得志。”

王秀英倒是惊讶,“他真给你们家十万了?”

“都是一家人,我骗您干什么。”这点钱大哥不缺,不至于藏着掖着,只怕大嫂嘴里又吐不出什么好话,苏志强补充:“妙妙该念大学,那钱一分没动,小舅子想的周到。”

未几苏志伟过来,酒杯一碰,席上又变热闹。

喝到兴处,苏志伟脸色微醺,“上次老叔过来,说家里不知出了什么毛病,想请人看看。婶子刚去两年,他的腿不听使唤了。他儿子,开大卡出事儿,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这事儿苏志强也有耳闻,还去医院看过,“也是,运气不好吧,也不能一家子都出事儿。老叔家底儿还行,也禁不住这么折腾。”

“邪门儿。”

苏妙以前话少,爱在家闷着,亲戚认不全几个。听他们讲话也不知是谁,她觉得这情况,像是被人阴了。

“要么他想找个风水先生呢。”苏志伟夹了个花生扔嘴里,“可找了几个都没看出问题,他想让我帮着介绍个。”

“胡扯!”周雪梅呵斥,“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些封建迷信,你也是个干部,说话注意些。”

正跟兄弟唠嗑,被老婆当学生一顿骂,苏志伟嘴角撇撇,些微不耐。

苏妙观他山根有暗纹,眼肚细纹横向生出。暗道两夫妻离心离貌,原是在外面有了暧昧。

21.第21章

青市往外二十公里,是二叔苏建华所在洛溪村,苏妙太爷爷就葬在村里田地。

年节回家祭祖,苏妙反常要跟去,苏志强喜得带上她,又讲起这位二叔,“你二爷爷是村支书,挺得大伙尊敬,见了就喊二爷爷,可别不礼貌。”

一小时车程不到,就到洛溪村。

苏建华已经备好黄纸祭品,两家稍一寒暄,便相携去田地。

地里空气好,苏妙深吸一口,苏建华走路一瘸一拐,一脚踩空,差点摔倒。

苏妙眼疾手一把搀住他,接过他手里提篮,笑了笑,“二爷爷慢走,地里土疙瘩多,小心崴到。”

她手上劲道不小,苏建华看一眼身前不远石块,脑壳差点磕上去,后怕出了口气,“这几年老是倒霉,身上没少磕磕碰碰。”

又笑着拍拍苏妙肩膀,“丫头灵巧,学过功夫似的。”

他身材清瘦,苏妙扶着不费力。瞄了眼他瘸腿,苏妙问:“二爷爷怎么出的事,没去医院看?”

“摔倒就被送去医院,所以这腿还能走。但也怪了,一直好不全,医生说不出来个缘由。”

坟地就是在田里鼓了个包,各家认得各家坟,苏志强兄弟将祭品摆好,又点燃了香,跪下烧黄纸冥币。

坟地一圈干净,周围庄稼还埋在雪里,坟边枯萎着荒草,间或夹杂着烧了一截的符纸。

苏建华喜欢这个小辈,见她盯着,温言解释:“家里总是出事儿,就叫了几位大师来看,谁知都没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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