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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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皇上都十六岁了,高太后年华不再,却还是爱折腾小姑娘的玩意儿,皇太后当时以为先皇必定会对高太后厌烦,毕竟色衰而爱驰,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因此示意尚宫局对高太后每月的份例怠慢下来,衣裳首饰皆有磕磕碰碰的地方,从一开始谨小慎微的试探,再到后面的明目张胆。

高太后平时大大咧咧的,对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在穿衣打扮上,绝对敏感的很。

谁敢动她一根簪子,她要人家全家的狗命。

因此这事儿闹大了,先皇震怒,尚宫局首当其冲大清洗,皇太后的人手全部剔除,一个不留。

正是那个时候,皇太后元气大伤,明明作为六宫之主,执掌凤印,但是尚宫局从女官到宫女,却全都不是她的势力。

这事儿还没完,先皇逼迫皇太后低头,周嬷嬷出来顶罪,杖责二十,打完便被丢出宫。

皇太后当时派了人手在宫外接应,但是却没接到人,因为先皇不让她接。

自此再也没人瞧见过周嬷嬷,生死不知。

周姑姑想起自己亲娘的下场,再想想如今年富力强的皇上,正是先皇的种,哪怕性格脾气不一样,但是父子俩一脉相承的古怪,而里面正被杖责的桃婉仪,则是被皇太后断定为第二个高太后的女人。

所以她会跟她娘一样的结局?

周姑姑想到这里,更是觉得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凉意,明明日头高照,她却哆嗦个不停。

*

“皇太后——”前殿传来小宫女略微吵嚷的声音。

皇太后听出来这是看门通传的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扬高了声音道:“哀家都说了,谁都不许进来,哪怕是高云云,你们也得给哀家拦住了!”

她今日是一定要打死这小贱-人,最好高云云冲进来的时候,秦翩翩正好血溅当场,给她一个教训。

不过这高云云来得也太了些,才通传高素雪求见没一会儿。

皇太后拧着眉,殿外那小宫女话还没说完,就忽然没声了,像是被谁掐住了喉咙一般,她的心里十分狐疑。

以高太后那咋咋呼呼的性子,必定还没进来声音已经听到了,不会像这般安静。

她还没问出口,就见身着一身黑色龙袍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他阴沉着脸,目光似千年寒潭,幽幽地冒着生人勿近的冷气。

“皇上。”殿内有人惊呼出口。

顿时殿内所有的人都起身冲他行礼,那行刑的老嬷嬷愣了一下,这刑杖高高举起还没落下去,张大总管已经冲了上来阻拦。

“滚。”萧尧走到老婆子的面前,眼皮都没抬,只是阴冷地吐出这一个字来。

那老嬷嬷唬了一跳,她这个年纪都是可以出宫享清福了,在后宫里活到这个岁数,手里必定有不少赏钱,出宫后在族里认个干儿子,买一处宅子便可安享晚年了。

本以为替皇太后打死眼前这个倒霉的桃婉仪,她能得到最后一笔赏钱,就等着恩典放出宫。

但是这次失手了,先前的美梦也都要破碎了。

她记得刚进宫那会儿,带她的嬷嬷告诉她,当主子生气时,连个眼神都不给奴才的时候,那个奴才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因为主子是不会耗费功夫,去看一个将死之人。

这老嬷嬷手一软,刑杖便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皇帝来了。”皇太后先是一惊,她没想到皇上来得这么,转而心对秦翩翩又有了更深的忌惮,可惜他来得太早,只打了两三板子而已,血才出了薄薄的一层,连伤筋动骨都不曾。

皇太后毕竟是与先皇打过多年擂台的人,很便冷静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道:“皇上来得这么,不会是心疼桃婉仪吧?这桃婉仪入宫不久,却频频出错,哀家为了以正后宫风气,便教训她一顿,给众人以警醒,若是等秀女入宫之后再整治,恐怕就晚了。皇上也无需心疼她,这种杖责看着吓人,其实并不算太疼的,哀家心里有分寸。”

皇太后毕竟还得依仗着皇上,因此说话的语气稍微有所缓和,这在皇太后的眼里,那就是服软的意味了,不过萧尧却不这么认为。

“朕还是第一次听说,刑杖打人不疼的这种话。皇太后这见解也是异于常人啊。”皇上冷笑了一下,边说边蹲下/身,就见秦翩翩将头埋在长凳里,身体一直在发抖,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

明知道他来了,她却不肯抬头。

萧尧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低声道:“桃婉仪,你告诉皇太后,你疼不疼?”

秦翩翩的抽泣声从无到有,由小变大,最后逐渐充斥着整个大殿。

“疼,嫔妾好疼啊,呜呜——”她开始嚎哭,却依旧不肯抬头,双手死死地抱住长凳,眼泪吧嗒吧嗒落在长凳上,沾湿了她的衣襟,溢出来的泪水顺着凳子腿往下流。

“嫔妾的皮被抽烂了,血流出来了,刑杖像是铁棍一样,一下一下打在嫔妾的骨头上,像把嫔妾的骨头都要敲碎了,嫔妾残了,废了……”

秦翩翩的嚎哭从不矫揉造作,反而真实又伤感,是个人都能感到她的疼。

桃婉仪这种哭诉,一向都是教科书式的,不像其他妃嫔主子那种腻腻歪歪梨花带落雨的,她从来都是目的明确。

萧尧没说话,直直地看向皇太后,冷漠的眼神带出的是几分逼迫。

显然他在说,皇太后之前的话就是胡说八道。

皇上这个眼神,太像先皇每次维护高太后的时候,一下子就刺激到了皇太后。

“皇帝,你不会真的信一个婉仪说的话,而不信哀家吧?这都是女人想让你心疼的小把戏而已。”

皇太后的双手抓紧了凤椅的两边,她说这个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又是这个眼神,父子俩一模一样,为何对她这么冷漠?

萧尧勾着唇,露出一个很细小的微笑,轻声道:“皇太后,她是朕的枕边人。”

这句话的含义不言而喻,不信枕边人难道还信你一个老太婆吗?

顿时这句话就戳了皇太后的内心,她气得整个人都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激动地道:“皇帝,你的枕边人只有正宫皇后,她一个从四品婉仪也配?”

萧尧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眸光一点点变得阴沉下来,像是失去了太阳一般暗无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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